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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来的先生(228)+番外

两个单身女人,带着一个小丫头,在新街口吃了一顿便饭。

昕昕十四岁了,正是青春活泼的少女时代。秦浓原以为郑美容的女儿,就算养得好也不会有多漂亮,谁知见了昕昕,身材高挑,杏眼桃腮,竟是个明眸皓齿的美人胚子,坐在她和郑美容中间,和她亲妈不像是母女,倒像是秦浓的小妹妹。

秦浓给她切了一个鹅翅在盘子里:“真的,昕昕这个脸蛋,就是进圈子也不输给别人,长得一点也不像你,这是像谁?”

“像我爸。”昕昕爽快,“他也就给我留下一个脸。”

“个子像我,”郑美容说,“长得高,再长我怕她以后要有一米八。”

秦浓不料她们母女一点也不避讳前夫,好像这个男人只是她们相逢的一个机缘,至于他的薄情和无耻,她们都不放在心上。

她看看郑美容,又看看昕昕,温柔地笑了。

昕昕真是可爱,郑美容把她教养得真好。她的仪态无懈可击,优美而不做作,显然是从小就受着千金小姐的教育,可没有千金小姐的脾气。秦浓望着昕昕,不禁羡慕起来,她和郑美容一样年纪,可她除了这张半老徐娘的脸,还有什么呢?还不如郑美容,有个这样伶俐美貌的女儿承欢膝下。

昕昕咽了东西,问她:“秦阿姨,我真的够格做明星呀?”

“怎么不行,”秦浓拧她的小圌脸,“我是大星星,你是小星星,你圌妈妈,母猩猩。”

郑美容放下刀叉,嗔道:“当着小孩胡说什么呢。”

昕昕快乐地笑起来:“秦阿姨,你和我妈妈一定很要好。”

“为什么呀?”

“一般人这样说,我早就打她了,”昕昕俏皮,“可是你跟我妈这么说,我觉得你们一定是关系好。”

她转头去看郑美容:“妈,我要能认秦阿姨做干妈就好了。”

郑美容还没说话,秦浓已经大喜过望,立刻摘下脖子上一串明晃晃的钻石项链,想了想,把两个粉钻的耳钉也摘下来,干脆连戒指也撸下来了——秦浓把一堆首饰向昕昕面前一推:“我的宝贝丫头,话说了可就收不回去了,干妈给你的见面礼。”

昕昕眨着眼睛,只看着郑美容。

郑美容不紧不慢地转着叉子:“给你就收着吧,又不值几个钱。”

“钱算什么呀,这是我圌干妈圌的心意!”

“好女儿,真会说话。”秦浓坐到昕昕身旁,把她揉在怀里,“你说你圌妈这么一个没情调的硬货色,怎么生出你这么好玩的女儿。”

昕昕在她怀里东南西北地摇:“她没情调,可是我喜欢呀。”又说:“秦阿姨,我要走了,你多陪陪我妈妈,她一个人在国内挺无聊的。”

真是童言无忌,秦浓和郑美容被她说中心里的鬼,互相望着,愧笑连连。

昕昕在机场门口拥抱她们,又拉着秦浓的手说:“秦阿姨,我妈妈一个人在国内挺无聊的,她也没什么朋友,你多陪陪她好不好。”

郑美容想说秦浓也忙,秦浓却截住她的话头,“天天都陪,乖囡,你放心吧,好好读书。”

她们一直看着昕昕走进去,再也望不见。秦浓怅然道:“昕昕这么可爱,你也舍得打发她出国。”

“早自立早成才,”郑美容笑道,“她比我强,以后会比我有出息。”

秦浓不语,半晌方道,“要是我的女儿,说什么也不舍得送她走,一个人怎么熬。”

郑美容执了她的手,窃窃道:“我要说我还有你,你笑不笑我?”

两人怔了片刻,花枝乱颤地放声大笑,猎猎朔风里,却有暖意。

没过几天,秦浓就大张旗鼓地搬家了。

郑美容看她一个又一个大箱子,堆在自己家门口,只说:“来就来了,搬这么多东西干嘛?”

“懂什么呀。”秦浓娇嗔,“你活得那么糙,跟我学着点儿,这一包,这一包,这一包,都是日用的。”

郑美容被她气笑了:“我看看这么多东西用下去,你是不是真的永远不老!”

再往后的日子,像所有故事一样,说也说不完,她们回首看去,又觉得不知从何说起。

不是吗?女人的日子,年年像花,开了又谢。次次仰头在春风里,待人攀折,开过许多岁月,爱过、痛过、憔悴过,时时想着,这红尘中绮艳的一生,会否终是空梦一场?

可岁月总有温柔手。哪怕东君不顾芳心愁,花朵们互相簇拥着,也开过一个又一个春秋,把华年开成灿烂的锦绣。

她们还是那么忙碌,偶尔的闲下来的时候,她们不去别的地方,只在家里,你靠着我,我靠着你——还像十几二十的少女,互相牵着手,坐也要挤在一起。女人这点温存的念头,是什么时候也不会改的,是再怎么刚强也化不去的天性里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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