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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来的先生(207)+番外

钟越就是非常喜欢他这样带笑的声音,和他老辣的态度、复杂的眼神,都不相同,是种异常的爽朗,哪怕已经被烟和酒磨得沙哑——好像宝石在地上跌了许多次,早就面目全非,可是偶尔一点太阳照上去,还是会透出轻盈的光来。

李念又问他:“还想唱歌吗?PT的林总过来跟我谈新专辑的事情,我觉得你可以跨界去发展。你的创作能量很高,电影音乐跟着法国人做,流行音乐也不要放下。”

他理解他,理解他对音乐的热爱,是他一手把他捧上了天空,变成恒星。哪怕钟越对他满腹纠结,听到这些,他们也会情不自禁地笑笑。

钟越把硕大的钻石放在手心里滚动,手指越过透明的切面,折射出扭曲的颜色。

倾倒众生,然后为一人所倾倒,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歪斜的,像宝石切面所折射的谎言。

李念永远在对他说谎,说到永远最后只剩两个字。

等他。

他想起在1912初次见他,也是落雪的夜里,李念笑吟吟地在他对面坐下,“喜欢唱歌?”

他点点头,不敢开口说话。

李念托着下巴,看他许久,对他说,“等我,等我一下。”

他看着李念跑去舞台边上,对酒吧老板说着什么。很快又跑回来,叼着烟,笑着问他,“sАVing all my love for you,会唱吗?”

“去试试,”李念说,“等我,我明天来找你。”

李念永远在说,等他。

而他在许多个薄雪的夜里,独自在1912的酒吧,一遍又一遍唱着这首歌,等他,等他踏雪前来,等他微笑喊他,等他向他招手。

SАVing all my love for you。

手术安排在早上八点。

早已有记者闻风而来,被警卫和公司的人拦在外面。这里大家看着护士把李念和钟越一前一后地推进手术室。

白杨奔过去,用红笔在他们手上各画了一道线。

“我就是这么把金世安弄回来的,”白杨跟钟越保证:“绝对灵验。小钟,加油!”

钟越笑起来,扶过白杨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你最可爱。”

世安在后头看得有点儿脸绿。

白杨眼巴眼望看他们进去,大家都看着他们进去。阔朗的走道里,清风吹来,带着寒意,可也带着春意。他和钟越这么一闹,好像把大家的心事也都吹散了,都嗅着风里似草似花的香气,是不知从多远的东南吹来的风。

虽然寒冷,可是风告诉人们,春天就要来了。

白杨紧紧抓住世安的手,世安将手回握于他,温存道:“一定会成功。”

大家都不肯离开,静静等在手术室外。

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都举目去看,谁也想不到——是李今来了。

李今的样子看上去不能更糟糕,头发蓬乱,双眼血红。众人已经见惯了李念的病容,乍见李今这样枯槁的形容,都觉得大吃一惊,所有人都想,他们真是亲兄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在场的人,李今只认识白杨一个。他疯一样地冲过来,扯住白杨的手:“我哥在哪?”

白杨冷淡地看他,“手术室,你来干什么?”

秦浓从后面追过来:“你跟我回去。”李今一把挥开她,又看白杨:“我可以救他,让我见他!”

他身高手长,秦浓被他一掌挥在地上,郑美容连忙扶她起来。

世安格开李今的手:“说话就好好说,打女人做什么?”

护士都围过来劝阻:“里面在手术,请不要喧哗。”

李今把护士也搡在地上,疯狂去推手术室的门,众人都拉住他,只听他声嘶力竭地喊:“你们要害死我哥!你们要害死他!只有我能救他!让我见他!”

郑美容带着人——为怕记者来堵——此时闻声都从外面跑进来,三五个大汉按住李今。李今脸上早吃了秦浓一记耳光,秦浓犹不解恨,左右开弓的巴掌打在李今脸上,发出一阵阵脆响。

“你也配见他?你有什么脸见他?”秦浓冷笑着问他。众人从未见他二人这样失态,更想不到秦浓流下泪来:“你把他害得还不够?他就是死也轮不到你来哭丧。滚回去!”

李今瞪着眼,怒目看她。郑美容脱下手套,毫不客气地塞在李今口里,吩咐两边:“带出去。”

李今被人拖着离开,依然听到他呜咽着发出怒吼,像只疯狂的兽。他回过头来,所有人都看见他眼里绝望的哀戚。

无人能解他的哀戚,大家只觉得鄙夷。

秦浓站在原地,无声地流泪,郑美容扶她坐下,颇意外于她的伤心,又不知道怎么劝解。

秦浓仰起头,向世安道:“金总,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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