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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来的先生(147)+番外

“你一定是有一段悲伤的恋情,我可怜的孩子。”

钟越虽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他看到阿那托尔的眼睛,这次不再充满情欲,而是个真正的慈父了。

法国人的感情变化真猛烈,钟越汗颜地想。

阿那托尔又怜爱地吻他的脸,“爱情是我们创作的永恒源泉,即便它是悲伤的。”

他坐下来,从钢琴上汩汩不断地流出哀切的音符,这是灵魂共通的语言。

钟越在一旁听着,他身后的落地窗外,是巴黎韶华盛极的春光,而他坐在这里,听一个异国人弹出了他难以启齿的心事。

年年春色遍天下,来在塞纳河边,也来在苏州河边,而春光老去得这样快,总怕一转眼,就春光不再。

秦淮梦剧组奔赴苏州,赶在春色阑珊之前,进行外景的拍摄工作。张惠通遍访苏浙两地,将苏州的崇安里选定为外景之一。白杨和姜睿昀在这民国风情的小巷里,一遍遍地走着,相互望着,身边拂过桃红柳绿的风,天空降下温润的、江南的雨。

有时候他们比较幸运,能赶上真下雨,苏州的春雨是暖的,飘在身上只觉得温柔——没有雨的时候就比较惨痛了,只能人工造雨,人工雨不仅凉,而且臭,水管里喷出来总有一股怪味儿。

两个人在雨里淋了三天,前几场是小雨,后面还得在大雨里演戏,大雨当然不是天上下的,都是水龙头对着浇。白杨倒不觉得怎样,姜睿昀三天下来,居然有些发烧的意思。

没办法,姜睿昀比白杨多了好几场独角戏,都是在大雨里拍,放在电影里可能只有几十秒,而张惠通让他活生生淋了一整天。

还好有配角的戏,让他们还有喘息的空间,不至于做二十四小时的连轴落汤鸡。

宁宁慧慧紧急地全组发放姜汤,姜睿昀会做人,喝汤从来都是全组共享。白杨听他哑着嗓子,有些同情:“你这台词肯定过不了,要不休息一天,哑着嗓子张导肯定让你重拍。”

姜睿昀不说话,低着头节电。

张惠通大概就是想要他如狂似病的样子,也就是想要他哑着嗓子。名导从来都十分残忍,为了艺术献出生命,这句话真的不是开玩笑。

他懒得和白杨解释,他只想休息一下。

“要不要我帮你请假?”白杨耐着性子问他。

姜睿昀毫不领情,“你好吵。”

“……!!”

什么玩意儿!白杨火大地看他,不都是为剧组着想吗?十几遍不过,浪费的不是大家的精力?姜睿昀什么时候能不发神经病,生病了就要躺下休息好吗?

他在这头生气,姜睿昀忽然问他,“腰还疼吗?”

“啊?”

“剑踪那个时候,你摔下去了,淋雨腰疼不疼。”

“……还行。”白杨对他的突然换台有点无措。

其实一直会疼,虽然手术成功,剑踪寻情时的坠崖,让白杨落下了终身的病根。凉水浇上来的瞬间,会感到酸痛。

不过比起欧阳谦的冬天浇冰,张惠通这点儿水简直不算什么。做明星还能不吃苦吗?白杨望着远处正在拍戏的程远——这位抗癌多年的老戏骨,当年白杨还演过他门口的卫兵。

重逢在秦淮梦剧组,程远已经认不出他了,而白杨却听说,程远因为多年的病痛折磨,听力几乎为零,而跟他对戏的演员,却丝毫感觉不到他的耳聋。

程远把所有台词都背熟了,仅凭口型和神态去把握对戏的节奏。

他是真正的艺术家,代表了这个圈子所有用生命去热爱表演的人。比起程远,白杨觉得自己的腰伤根本不值一提——青铜鸡好意思在白金面前说事吗?

他充满敬意地望着程远,姜睿昀已经歪在他肩上,睡着了。

白杨傻了,姜睿昀真睡假睡?真睡的话这秒睡功力也太叼了。他低头去看姜睿昀的脸,颜色可怕,粉底也盖不住他脸上高烧的潮红。

他又有点不敢动了。

宁宁尴尬地跑过来,用口型说,对不起,我们昀哥吃了药。

白杨向他笑笑,摆了摆手。

慧慧和小马一起拿了毯子来,盖在姜睿昀肩上,姜睿昀真睡熟了,他们七手八脚给他披上毯子,而他靠在白杨肩上,居然睡得毫无知觉。

这要是被金世安看见了,金世安能把山西醋厂掀翻了,白杨抖抖索索地想。

很奇怪,自从他来了苏州,金世安一个电话也没给他打,甚至连短信也没有。

虽然他们从来没约定过什么,白杨还是觉得有点不开心。他已经开始怀念金世安过去那些稀奇古怪的繁体短信了。

但他不肯主动给世安打电话。过去李今也跟他玩失踪,那时白杨是不敢打过去。而现在他是有恃无恐,算着金世安几天没联系他,好发作一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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