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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筝笙(63)

这样一个权势倾天的风云人物,怎么可能会和这个小丫头搅合在一起?

可若说不是,这身姿,这气度,这风范,又怎是旁人模仿得来?

就那么随意一站,甚至不需要说任何话,那凛然的王者之气便在不经意间倾泻满室,又如何会是池中物?

她不由得暗暗看了一眼丈夫和弟弟,他们的表情告诉她,他们也同自己一样惊疑不定,又去看纪桓,只见他的面色淡漠,一言不发。

盛太太于是定了定神,当下决定先按兵不动,等先厘清了这状况再说。

可这家里,却偏偏有人不懂得察颜观色,又或者,是唯恐天下不乱。

白翠音笑里藏刀,开口低低吩咐了自己屋内的巧兰几句,那巧兰便悄无声息地上楼去了,在那当口,自是谁也不会留意到她。

不一会巧兰抱着一件大衣下了楼,交到白翠音手中,白翠音笑意盈盈的起身走到亦笙身边,“来,快把衣服换了, 这大冷的天,不能因为要人家怜惜你,倒冻坏了护花人……再说了,你这身打扮,也实在是没有一点儿小姐的样子 ,你妈不在,我就多管闲事一回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就伸手去拉亦笙的大衣,亦笙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动手,虽往后避开去,但那大衣本就只是搭在肩上,没扣扣子,全凭她一只手拢着,现下这一拉扯,那洋装上已经干涸了的血迹,便触目惊心的露了出来。

“呀!这是血吗?”白翠音叫了出来。

亦笙心内暗恨,又很是懊恼自己的不小心,没有料到家里竟然等着这么一场鸿门宴,纠让旁人看去了笑话。

而在白翠音的选一嚷之下,远航立刻大步过来,见到女儿衣裳上的血迹,慌忙一把拉过她问:“小笙你哪里受伤了 ,怎么不早跟爸爸说?”

而纪桓收在身侧的手,蓦然收紧成拳,几次克制,方才没有站起身来。

“我没事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亦笙连忙道。

远航此刻也顿不得其他,不再理会女儿,径直面向薄聿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薄聿铮态度从容,择言将事情始未说了一遍,自然是抛开了细节不谈,只说因为自己连累盛小姐受了惊,并保证这件事到此为止,不会再有任何麻烦。

盛太太静了片刻,开口问过:“亦笙,这位先生是?”

亦笙反应迅速,她虽知道得不甚清楚,但想着或许如薄聿铮这样的大人物,是不喜欢人家知道自己的行踪的,于是只说:“是我在法国认识的朋友。”

盛太太又转向纪桓,“法国的话,那纪桓也应该认识了?’

纪桓淡淡笑了下,出口却并不含混,“我并没有机会识得少帅。”

一话既出,客厅内诸人面色各异。

盛太太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正要开口,却听见薄聿铮的声音平静响起,并不介意他的不避讳,自己也不藏着掖着, 话语当中没有过多的情绪,却也没有否认——

“我在法固的时候偶然识得盛小姐,没想到回上海又遇到了,原想送她回家,倒让她受惊吓了。”

他说着,也不在意其他人是什么表情,只是微微侧过头看了亦笙一眼。

她恰好在看他,虽然有些惊讶纪桓的出言挑明和他的默认,却并没在面上露出分毫。

她只是轻笑着对他摇了摇头,表明自己并不在意,也告诉他无需介怀。

薄事铮对她略点了下头,然后又对着远航开了口:“盛先生,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行告辞了,贵府上也好早些休 息。”

又转向亦笙,“明早十点我让人过来接你,有些资料需要盛小姐先熟识一遍。”

“什么资料?还有什么事?”远航问道,从心底来讲,他并不希望女儿与这些军阀权贵扯上什么关系。

亦笙笑,“没什么,我闲着也是闲着,不过去做一些法文和英文的翻译。”

远航还欲再说什么,却又觉得在那么多人面前不便多言,而一旁的亦筝却没有想这么多,急急忙忙的就过来拉妹妹的手,“既然这样,你快和我上楼睡觉吧,明天还有事呢,不休息好怎么行?”

“姐,姐,哪有这么急的……”亦笙笑着拉住姐姐,心想着再怎么样也要把薄聿铮送走了自己才能上去,哪能这么 失礼的。

亦筝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失礼,在她看来,客人有父兄陪着应酬,这是最好的,一个女子本就不该在陌生男子面前 过于抛头露面。

两姐妹这一拉扯,谁也没有留意到亦筝的帕子掉落在了地上,直到薄聿铮弯腰拾帕的时侯,两人尚不明所以,待到定睛一看,不由得都是一怔。

其实不单是她们姐妹俩,一屋子的人都怔住了,神态或惊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