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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筝笙(242)

“明白,钧座!”那葛师长也不废话,咬牙接下了任务。

挂了电话,一旁的方军长睁着熬得通红的双眼,对他开口道:“钧座,第二阵线的布防有孙参谋在盯着,不会出什么岔子,我打算自己去一趟预十师,我虽然无兵给葛师长,总能亲自去看看——长官亲临前线,从来都是比千军万马都更能激励官兵的——钧座放心,停兵山和高领一定能守到天亮的!”薄聿铮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方军长大惊,“钧座,那不行,前面又是炮袭又是轰炸的,太危险了!”

“你去得我怎么就去不得了?炮弹难道就长眼了,专往我身上炸?”薄聿铮笑了笑,并不太在意,亦是不容人转圜,大步就往军指挥所处走去,“况且,我们去的也不是火线,现在真正危险的是停兵山和高领的那些将士。”

一路到了预十师的师指挥所,葛师长一见薄聿铮和方军长同时来了,起先大吃了一惊,继而又是激动又是感动,情难自禁地对着指挥所内外的那些官兵们就是高声一吆喝——

“弟兄们,钧座和军长亲临前沿阵地看我们来了!都给我听好了,军指挥部还在我们侧后方的五桂岭,钧座和军长就在我们身边指挥战争!弟兄们!给我狠狠的打!谁怕死、谁后退,谁就不是我预十师的兵!听明白没有?”

“明白!”那饱含着赤胆忠心的真天吼声,响彻云霄!

“军部还在五桂岭,钧座和军长就在我们后面!”

自师长、到团长、到营长……到普通士兵,就这样一层一层传上火线,几乎所有人都在吼——

跟小鬼子拼了,一步也不能退!预十师没有孬兵!第十军万岁!”

在各处视察的时候,他们又见到了几天前还生龙活虎的梁副营长,他此刻却早已不见了之前的潇洒劲儿,头上裹着厚厚的绷带,爽目赤红胡子拉碴的对着电话正在狂吼,“……好样的!给我顶住了!老子麻烦给你补充机枪手上来!”

他身边的营长眼见得他头上那绷带又渗出了血来,一把抢过电话,“这里有我来,你到后面休息一下!”

他们,谁都没有发现他与方军长进来。

方军长目带担忧,看那梁副营长似是眩晕了下,高大的身子晃了下,却立刻甩了甩头,睁开眼睛,又要坚持着去看地图,连忙上前一把拉住了他,“你的伤怎么样?”

那梁副营长这时才看到了他们,一个激灵,嚷了起来,那神色简直是焦急万分,“军长!钧座?你们怎么来了?快下去吧,全军还等着你们指挥呢!这里危险!”

薄聿铮摆手示意被那梁副营长惊动了人不必行礼,仍各安各位,而方军长亦是拉住那梁副营长道:“都布置好了的,况且现在哪里也大不过停兵山和高领,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我们保证完成任务,死守到天亮!军长,您和钧座就快下去吧,这里真的危险!”那梁副营长还是焦急。

方军长安抚他道:“我们也就是来看一眼,马就下去,你还没告诉我你伤得怎么样了?”

“军长,现在兄弟们都在说,“负伤不到三,枉吃钱粮是汉奸”我这点儿小伤算什么呀?”那梁副营长满不在乎的哈哈笑着。

“伤在头上,开不得玩笑,”薄聿铮看着他头上那染血的纱布,开口,“你到下面医院去看看,不要担心阵地,我会安排,你放心。”

虽然现在是千钧一发之际,却毕竟后面还有无数的硬仗要打,他必须最大可能的避免官兵、特别是军官的无畏牺牲。

“钧座,去什么劳什子的医院呀,我可不去,坚决不去——”谁知那梁副营长一听却是大急,立时便嚷了起来。

“钧座这是关心你,怎么说话的?”那方军长打断他,“这里的事我们会另外安排,你用不着担心,你硬要带伤留守,要是有个万一,不仅于阵地无补,更是无畏牺牲,你明不明白?”

“钧座,军长,我知道你们是在关心我,可是这里的情况,除了我们的营长,就是我最清楚,尤其到了现在,战况这么乱,配制又这么复杂——我的伤很轻,根本用不着下去,况且医院也不是后方,还不是一样,处处都有轰炸和炮击,”那梁副营长先是着急,后又慢慢冷静下来,却仍是语意坚决,“钧座,军长,就请您二位放心的下去吧,至于我,我的兵要我领导,我的阵地要我守卫,即便是死在这里了,那也是我的本分,更是无上的光荣——我就是这么想的,请钧座和军长成全!”

方军长终是沉沉一叹,拍了拍他的肩,“好啊,“瓦罐不离井口碎,将军难免阵前亡,你能有这个想法,我很欣慰,这就各司其职,各自珍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