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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筝笙(171)

却没有想到,被他很很的挥了开去,他骤然回过头来,眼神中还残留着不及掩藏暴虐急怒和惨痛,像极了负伤的兽,他町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口,“你立刻跟那边联系,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她有半点闪失,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说完,便拂袖和转身,步履急而不稳,点滴红意一路尾随。

白爷是自小看着他长大的,对他的一切再了解不过,即便早知盛亦笙向来是他的弱点,然而此刻,面对着这个几乎全然陌生的纪桓,他却还是不由得震住了,他一点都不怀疑他方才所说的话,他相信,为了盛亦笙,他的确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白爷低头看了看那谁浸着血的玻璃渣子,又去看纪桓的背影,明明是年轻挺祓的身姿,却透着浓重的寂寥与苍凉,伴着些许绝望又漠然的气息,就那样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

生平第一次,他没有因他的许逆而暴跳如雷,顿了片刻,他无声的转身走进了夜色当中。

而在同一方深浓夜色笼罩下,疾行的车子中,亦笙将头靠在后座上,静静闭着眼睛。

薄聿铮动作轻柔的伸手让她靠着自己,虽是不长的路,却也想让她睡得舒服点儿。

然而亦笙却并没有睡着,她睁开眼睛看着他,声音轻而街,“绍之, 你是不是介意我从前的事。”

他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慢慢摇了摇头,“亦笙,我不是那样狭隘的人,对你也从没有过任何的不信任。我今天这样做,有我的理由,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在听他与纪桓对话时心底便起的不安,此刻又一点一点的慢慢扩大,更是没来由的忽而就想到了姐姐当年在杭州对她说过的话,她的声音听来略微不稳,“那是不是,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不应该的?”

薄聿铮看着她,开口,“还只是捕风捉影的事,我不便轻下妄言。”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也不会对任何人下定论,尤其那人是他,尤其是在她面前。

在他骨子里面,并不屑去说情敌的不是。

只是事关国家,事关她在意的人,该有的防备和提点,他能做的也都做了。

车子不一会便到了薄聿铮的公馆,那本就是冯帅夫妇专程为他与亦笙的婚事而购置的宅子,待到婚礼过后,便也正式归到了他们小两口名下,当做他们给儿子儿媳的新婚礼物。

亦笙知道丈夫还有正事,纵然了无睡意,却还是随下人一道四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好让他安心。

而薄聿铮则带着淞泸警备司令部的戴司令和一众下僚,径直去了书房。

那戴司令因着事出紧急,一进门便情急的开口道:“钧座,卑职有要事禀告!”

薄聿铮点头,“现在闸北方而情况如何?”

“日本海军陆战队二千余人己在坦克的掩护下全数登岸,沿北四川路以西各支路占领我淞泸铁跆防线,蔡、蒋两位将军正率部在天通庵车站殊死抵抗,全军将士皆存与上海共存亡之心!然则自日军增兵挑衅开始,南京方面却一味严斥不许抵抗,更要十九路军换防撤离!如今暴日己悍然进攻,可我们向南京发出的要求增兵的电文,却迟迟得不到回应——”那戴司令说到选里,脸上多见出激动的神色,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一个大男人,竟然连声音都哽咽了,“钧座,东北军不抵抗,己铸成大错,上海决不能重蹈覆辙!卑职恳请钧座电告中央,下令抵抗并派兵增援,我等必誓死以血报国,为中华民族图生存,为中国军人争人格!请钧座成全!”

第三十七回

“啪——”的一声,薄聿铮将手中的话简狠根掼下,那面筒连着电话线,不断晃动,间或撞到办公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齐剑钊等人跟随他多年,知他向来深沉冷敛,自制极强,这样形于外的怒意,他们都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全怔住了。

然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薄聿铮略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敛回所有情绪,“南京方面不同意增兵,力主避免战事扩大,寄希望于国联调停,通过外交途经解决。”

他想起了蒋先生方才在电话中强硬的话语——

“……上海华洋杂处,繁华之地,如果战端扩大,损失极大,况且敌我力量悬殊,仓促对日作战毫无胜算,反而会使我们在外交上陷入被动……你是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出身的,又去过欧洲俄国考察军事,难道不知道现代化的战争需要长期准备,然后全国总动员?但是我们的国家现在是一种什么状况?攘外必先安内……抗日抗日,民心民心,如果国家内政不稳,所有军人都像你一样自行其是不服从命令,党国纪律全无,一盘散沙还打什么打!薄仲霆,我告诉你,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主张,我和兆铭他们碰过头,他们也是这个意见,你不要只图一时之叶快,不顾国家永久利害!上海的事情你不要管,有什么意见你到会上来提,但绝不许你擅自调华中军坏了党国全盘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