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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筝笙(117)

“总司令过誉了,聿铮先谢过总司令的宽宏大量。”

“仲霆爱妻心切,也是人之常情,况且这次的事本就是一场误会。我听说,他们还对盛小姐用刑了是不是?”

“是。”

“这帮糊涂蛋!”

“不怪他们,一场误会,他们不知情,也是照章办事。”

“仲霆深明大义,实属党国之福哪!替我问候盛小姐,不日我便要前往沪杭一带,到时侯再设宴替她压惊,希望那时她的伤都好了,我也能顺道喝上你们的喜酒了!”

挂上了电话,那侍从官看着总司令的面色复又阴沉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总司令,那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浙江陆军监狱那边也说了,在这个女人身上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犯不着为了她,去得罪了薄聿铮。”那总司令冷笑了下,“况且,薄聿铮既然主动把自己政治生涯当中最大的一块绊脚石亮到我面前,我又焉有不用之理?”

同一时间,杭州西子湖畔,陆风扬事先安排好的一栋两层的小洋楼内,薄聿铮眸光微敛,挂上了电话。

“少帅,蒋总司令怎么说?”齐剑钊急问,私下无人的时候,他们用的,还是旧时称谓。

“没说什么,只是追问婚期。”薄聿铮淡淡道。

刘占骁很是费解的开口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齐剑钊的神色显得有些凝重,“他这是在试探少帅,他本就对少帅存着猜忌之心,若是没有婚礼,那就等于授他予柄,他必然会在少帅对党国的忠诚度上大做文章。”

“难道真要叫少帅假戏真做?”刘占骁问。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人都没有说话,而窗外却传来了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

“少帅,陆军监狱跟来的那些军警都已经撤了。”齐剑钊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开口说道。

薄聿铮点点头,起身往亦笙的房间走去。

其实,方才齐剑钊说的,只是其一。

没有婚礼,他会授人予柄,可即便是有了婚礼,他同样还是会授人予柄。

若是日后他与蒋总司令在政见上有任何不和,或是出现纷争,他想要对自己下手,绝对会在他薄聿铮的妻子曾经牵涉牟案,疑似共党分子这一点上咬死了不放的,他迫着他娶她,就是想要将这样一颗无形的定时炸弹放在他身边。

生平第一次,他似乎把自己陷入到一种两难的不利境地。

然而,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沉睡中的容颜就这样柔柔的印上他的眼底,他的心中,却并没有一丝后悔。

随行而来的女医生替她检查过伤势,又重新上了药,她的身体太虚弱,已经倦极睡了过去。

“少帅,盛小姐身上的鞭伤不算严重,又很快就得到了护理,没有被感染,只是她的十个指头都被上了夹棍,必须得好好护理,以免落下残疾。”

那女医生眼见得薄聿铮面色冷峻,眉心处却是抑制不住的一抽,连忙又说道:“不过据我刚才检查的情况来看,盛小姐的手应该是初上夹棍,伤得并不很深,监狱那边也像是马上就给她进行过了处理的,只要后期再好好护理,恢复如初应该问题不大。”

薄章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那女医生闻言便退了出去,转身关上房门的时候,却震惊万分的发觉,向来深沉冷敛的少帅,竟然会有那样的神情——

他在那女子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伸了手替她拂开鬓间的发,他的动作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唯恐惊醒了她一样,而他眼眸深处的那一抹柔光,是心疼,是怜惜,还是眷恋?

亦笙其实睡得并不安稳,不一会儿便仿佛陷入了梦魇,本就苍白的小脸更加没有了血色,紧抿着唇,秀气的眉也蹙了起来。

他正有些迟疑要不要唤醒她,她却已经一个激灵,倏然睁大了眼睛,瞳仁深处那如同小鹿一般的惊惶看得他心中一窒,“别怕,都过去了,不会再有下次。”

她看着他,慢慢定下神来,又想起了先前在狱中的那一幕,“我给你添麻烦了吧?”

他看着她,“不会。”

然而她心内还是不安,“可是,万一他们知道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会不会对你不利……要不,要不你寻个机会发一份声明,就随便挑我点儿什么不是,然后宣布解除订婚关系,或者是,日后你遇到心仪的女子,再签报澄清也行,就说你和我并无正式婚约,自此断绝关系。这样,能不能瞒过去,还会不会影响到你?”

其实说到后面,她的心中还是不受控制的蔓延出几许苦涩和难受,可是她却努力将这份异样压下,只一心想着无论如何千万不能牵连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