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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筝笙(113)

那属下依然有些不以为然的接口道:“长官,您是不是把这薄聿铮看得忒高了些,他再厉害,还不是畏于我北伐军声威,害怕得连交战都免了,直接归顺了中央,摆明了就是一只纸老虎呀!”

“你们年轻人啊,真是见识短”那监狱长听他竟然说出了如此愚不可及的话,忍不住摇头叹气,“这薄仲霆是谁,他会怕?想当年他初统冯家军,却因为到底不是冯帅嫡子,惹来多少不服气,你们是不知道,他肃清的手段,要多狠辣便有多狠辣——那是真正的雷厉风行,铁血相和!他的城府极深,行事缜密又冷酷无情,完完全全不给对方有一丝招架反击的余地!况且,这位少帅也真是一位难得的将才,他最终让冯家军军心归一,凭的,可全是那一场场的硬仗!他把冯大帅的势力扩张得越来越大,直到今天这个地步,也让众人对他越来越心悦诚服——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样的人,想不服都难啊!”

那些下属听得一愣一愣的,却还是不解,“那他为什么不战而降?”

那监狱长开口道:“这怎么能算做投降?听说早在北伐开始之前,中央就多次遣专使与薄仲霆密谈了,至于他为什么会通电服从中央,他的心思就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所能了解的了,反正绝不简单,或许是真心为着国家统一,或许是有其他野心,不管怎么样,有些时候啊,这‘退’比‘进’更需要魄力!”

第五回

车队在雾色中缓缓停靠在了西子湖畔的浙江陆军监狱门前,薄聿铮下车,监狱长立刻摔一众军警向他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钧座!”

薄聿铮微微颔首,而他身旁的齐剑钊已经上前一步笑道:“王监狱长不必多礼,我们此次来的意图想必监狱长已经很清楚了,这就直奔主题吧。”

那监狱长犹豫片刻,开口道:“是,请钧座先随卑职进资料室审视卷宗。”

“不用了,先带我去看人,”薄聿铮率先往大门内走去,声音淡淡传来,“路上的时间够你把情况说清了罢?”

“是,是,那请钧座先到休息室休息,卑职已经准备了茶点,这就让人请盛小姐上来。”那监狱长连忙应到。

却不想薄聿铮并不领情,“不必了,直接带我去关她的地方。”

那监狱长心里暗叫不好,却又有些庆幸自己已经给那女的改善了条件,却还是忐忑,于是更加不敢浪费时间,一面带路,一面开始择要讲起了亦笙犯案的来龙去脉,能将自己撇清多少算多少。

“这位盛小姐是上海那边移交过来的,来的时候身上就已经带伤了 ……”

齐剑钊见薄聿铮眉心微微蹙了下,连忙打断了监狱长,“说说案子的情况。”

“是,”那监狱长应道,“据上海方面给过来的卷宗看,这位盛小姐包庇共党分子宋婉华,并协同她掩护共党要犯某牟允恩逃脱了上海方面精心组织的逮捕,经核实,证据确凿,她也被定案为共党……”

“证据确凿?”薄聿铮嗤笑了下,回过头去,他的眼神其实只是平淡,却叫那监狱长生生打了个寒战,一动也不敢动,后面要说的话全忘了干干净净,只能听他略带薄冷的声音传来——“她本人承认了吗?”

“没有,她不承认自己是共党分子,不管我们怎么问,她也坚称不知允恩的下落,”监狱长不敢不据实报告,又急急开口道:“可是当时逮捕她的时候,她的确是掩护着已经受了伤的宋婉华回自己家的,而据我们调查,在法国的时候,盛小姐就与牟允恩宋婉华一干赤色分子交往过密,经常参加他们的活动,所以这是错不了的。”

“王监狱长过于武断了吧,”齐剑钊笑道,“盛小姐孤身一人出洋海外,思乡心切之下与能见得到的同胞走得近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可能回国之后也是出于同学之谊,不是说宋婉华都伤了吗,女儿家心软,帮那么一下子也正常——当然,不管怎么说,盛小姐也是有些大意的,不过要说她是共党分子,那是绝不可能的,盛小姐与我们军座是老朋友了,王监狱长,这件事情恐怕是一场误会吧?”

“这,但她放走的,可是名单上的第二号人物牟允恩,上峰有令,务必要问出此人的行踪的……”监狱长为难的开口道。

话还没说完,便又被齐剑钊笑着打断了,“王监狱长此话差矣,盛小姐只是因为不忍心昔日同窗伤重这才带她回盛家的,据我所知,放走那牟允恩的可是宋婉华,王监狱长应该在她身上下工夫才是。”

“自然,自然,宋婉华那边的盘问工作我们一直在进行着,”那监狱长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但是因为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牟允恩受了伤,必定跑不远,除掉此人,对党国的前途意义重大,所以就连蒋总司令都亲自指示务必问出这牟允恩的行踪的……这盛小姐虽然不是共党分子,但她毕竟牵扯到了这案当中,水落石出之前卑职不能,也是不敢放人的,请钧座见谅……不过既然钧座与盛小姐是旧识,如果能说服她说出牟允恩的下落,只要牟允恩一落网,那卑职也就好交代了,盛小姐的案子处理起来也会方便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