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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莫能弃(83)+番外

作者: 清水慢文 阅读记录

他腰中挎着剑,垂着眼睛慢慢地走到我身旁停下,没抬眼,嘴抿着,没有表情。我暗松了口气,幸亏他不看我。手忙脚乱地想把头发挽救回去,根本不可能了。我只好用手拆散头发,长发蓬乱,我心急如焚:他肯定觉得我是故意的,是在逗引他。我多冤哪,我如果有那份心,肯定不会如此拙劣吧?但也说不定……终于用手绢扎了个马尾,抬头看他,正对上他的眼睛,真的像杏花说的,他的眼睛好亮啊。但他马上看了地,大概不想看我的狼狈之状。

我转身向院落外的果林走去。躺了这么多天,我觉得没什么力气,走得很慢。幸亏这身体有原来练武的底子,不然的话,我一定会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谢审言走在我侧后面,步履很轻很缓。

到了枝叶浓密的果树林中,我选了一块石头坐下,说要看他舞剑。他这次点了下头,拔剑出鞘,开始动作。我看着他白色的身影,在绿色的树木之间,随着剑光,挪步转身,舒展回旋。我不知道这些是不是伤人毙命的招式,在我眼里,他的动作是如此自如潇洒,如孤鹤优美地飞越清潭,如白马轻易地掠过崖隙。我手支着脸庞看着他,忘记了自己。漫无边际地想到,若是我真的在打斗中遇上了他,我大概会迎着他的剑,由他取我性命,不能抵御……这是不是爱?

不知什么时候,他收剑入鞘,走到我面前,眼睛看地,垂手而立。我心里发紧,笑着说:“才几天不见,又忘了?”

他走到我的身边,坐了下来。我们的四周满是滴翠的果树,叶子间缀着细小的果实。这是我们第一次两个人单独在外面,不必担心别人来打扰。好像我们是在一个属于我们的小世界里,我们能造就所有的快乐和幸福。

我们静静地坐了好久,后来我开始问他:“你喜欢李伯家吗?”点头。“你在路上的这几天睡好了吗?”点头……一系列的白痴问题后,我脱口问:“晚上李伯给你睡衣了吗?”说完我险些把我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谢审言的头低了下来,几乎是不可察觉地点了一下。

第二十七章 乡间

后面的十几天,我说的,谢审言都会去做。

每天早上,钱眼和杏花到外面游荡,我让谢审言和我去林间,我看他舞剑。他还是不说话,可有时他舞剑时的表情,轻松而快意,像是忘记了他的周围。

他收剑后,我们会坐在果林的树荫里,我问许多许多问题。除了他睡没睡好觉,吃得好不好之外的例行题目(他一向点头),我还会问其他的脑残句子,如:你喜欢白色吗?(点头)你三岁学会写字?四岁?(点头)那么早?我七岁才会!你怕冷吗?(没反应)你怕痒痒吗?(没反应)你喜欢阴天吗?(没反应)你喜欢早晨吗?(点头)你喜欢吃韭菜吗?(没反应)你喜欢吃西瓜吗?(微点头)瓜子呢?(没反应)……

有时我都佩服我的坚持不懈,能层出不穷地问那么多无关痛痒的事。稍有些智力的人早就因自感羞惭放弃了,但我就能这么有一搭无一搭地问他一个时辰以上!千问不烦,万问不厌。他越不点头我越问,他一旦点头,我就觉得如虎添翼,反正什么都阻止不了我。我发现我其实特有骚扰别人的潜力。如果他不是已经被那个小姐摧残得没了生气儿,恐怕他早就把我拍飞了。

谢审言总是看着我们面前的草地。有时我问他是不是在偷偷睡觉或者昏昏欲睡,他会抬眼看我一眼。那目光又亮又深,虽只是一瞬,还是让我看见了他眼中漆黑的瞳仁里映着我呆笑的面庞。

我们坐到午饭前后,一同回去吃饭,然后我去睡午觉。下午时,谢审言会在李伯家的书房里看书写字,用钱眼的话说就是“干些文人墨客的勾当”。我觉醒了就去给他捣乱,在桌边让他和我一起画画写字。

一天,我站在他身边,把纸铺在他面前的桌案上,对他说:“你研墨吧,我笨手笨脚,会溅得到处是的。”他默默地从水丞中倒了水在砚台上,修长的手指轻持了墨块,平稳地开始研墨。我拿了毛笔等着,看着他的手,觉得像在看一件会动的艺术品,胡思乱想着:人们说的玉手,大概就是在说他这样的手……

他研完墨,把墨块放在砚台边,收回了手,我才从出神中醒了过来。我咳了一下,用笔蘸墨,在纸上写了个S,然后把笔递给他说:“这是猫尾巴,你来画猫。”他似乎微叹了声,拿笔用S当尾巴,画了只正在睡觉的小黑猫,把笔放在砚台边。我看着说:“不错!”又拿过笔来,满纸胡乱写了几个V字,再递给他说:“这些是蝴蝶的须子,你来画身子。”他又画了些蝴蝶,还是放笔在砚台。我皱眉想了想,又拿了笔,蘸墨后写了几个阿拉伯数字2字,说:“这些是鸭子。”我真没什么想象力!他不叹气了,大概习惯了我的画风,接着画了,再把笔放在砚台边!我看着有气,我既然把笔递给了你,就非得让你亲手递还给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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