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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莫能弃(16)+番外

作者: 清水慢文 阅读记录

谢审言低低咳了几声,看来没有好。

我不再看他,对着李伯说:“请李伯安排谢公子的起宿,我不知府中情况,凡事不必问我了。”别让这个人觉得我在逼着李伯带他来请示我。我不愿跟他直接说话,怕他厌烦我。

李伯说道:“是,小姐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谢公子。”

我怎么觉得古里古怪的呢?但想不出怎么纠正他。说什么?我根本不担心?没我的事儿?可我又说不出这么硬的话。我皱了下眉,“哦,可否为谢公子找到平常的衣装?”说完有些后悔,我管这闲事干吗?难怪大家常叫我鸡婆。

李伯恭顺地说:“这是当初小姐……我也曾给谢公子其他的衣服,可谢公子不穿。”

那我就别操心了,点了下头说:“你们路途辛苦,还要安顿住处,我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送客的话,这种礼节我已经驾轻就熟。

李伯诧异,“小姐何出此言?怎能耽误我们的时间?”又是个直心人。

我再试一次,“谢公子伤愈不久,定已疲惫,还是要多休息,烦劳李伯去安排了。”

李伯恍然状,“听小姐吩咐。”刚要起身,突然看着我问:“小姐,身体如何?”

我一笑说:“不过是伤寒,没有大碍,谢谢李伯的挂念。”

李伯看了眼杏花,说道:“听说,小姐险些离开,还见到了我们原来的小姐?”

我又笑了下说:“你们的小姐很高兴,她在那里,结了婚。”说完我心里稍感到酸痛。

李伯犹疑地看着我,我说:“李伯,信则有,不信则无。”

话没完就听见一声:“妹妹可大好了?”我抬头,见那个长相像爹的青年男子踏着春天缀着青草野花的小径走过来。他穿了一身淡蓝色的锦缎长衣,面带着微笑,狭长的眼中有点光亮。我又要站起,他已到面前,抬手止住我说:“妹妹先别动。”李伯闻声早起了身,这时已搬了带背的椅子放在了董玉清的身边,然后回到自己的圆凳旁站着。我余光里看到谢审言只起身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别的动作。

董玉清坐下,没回头地一摆手说:“你们也坐吧。”李伯和谢审言才坐了下来。

董玉清拿了我的手号了脉,嘴里说:“是好了,只是该多吃些东西。”

我微笑着说:“哥哥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会收银子,也会看病?”

他看着我叹了口气说:“爹告诉我,我还不信。看来妹妹真的是都忘了。我自幼只想成为郎中,被人称迷了心窍。我通读医书,自七岁起,隐名拜了名师学医十年。我出师,本想游历江湖,行医天下,可爹专注朝务,不理家事。我们的娘亲去世早,我回府才发现府中事宜混乱不堪,只好留下来为爹打点,已经四年了。我只抽空余时便服出去在附近行医。爹不愿受人馈赠,为官十分谨慎,常叮嘱我不能积攒财富和广占田地,恐人因妒生怨。虽然我府人员简单,我们的田庄也能给供给所有的饮食,可还有别的开销用度,各式应酬,爹的俸禄不能满足。我因行医,就开了几家药店,每年外出采买药材,以贩药得些银两。可其中买药卖药,讨价还价,收取欠款,真让我不胜其烦,妹妹是从来不管的。”

我说道:“我见了丽娘,她为人开朗,到时候会帮你一把。我十分无用,大概想帮都帮不上忙。”

他有些吃惊地说:“他们说你同意了,我还不信。”

李伯突然插嘴说:“小姐真的同意老爷再娶?”

我点头说:“丽娘对爹一往情深,追了他十年,当然该娶进门来。”

李伯有些不平地说:“当初夫人为了老爷去家别土,老爷与夫人那么恩爱一场……”

我笑着看着李伯说:“李伯,若你喜欢谁,你是不是希望他过得好?”

李伯点头说:“当然是。”

我说道:“娘亲对爹深情一片,她离开了,一定会希望爹有人陪伴,不感到孤独。”语中触动了什么,我停了一下。我离开了,他有了这里去的小姐的陪伴,也好。想到此,轻叹了一声。李伯没再说话。

董玉清盯着我说:“妹妹过去何曾这样叹息过。你当时发烧时,曾哭着说那是你的婚礼,到底怎么是回事?”

我半低了眼睛说:“不过是个梦,我离开了我所爱之人,他娶了别人。”

董玉清缓慢地说:“妹妹如此伤心,大概不是个梦那么简单。如果妹妹还是不能忘了那谢……”

我赶快打断说:“哥哥,我方才读到《论语》,才体会通篇里,最无奈的竟是这句:‘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孔子在河岸之上说,流逝的一切就如此河水,日夜不停)。我们根本无法挽留什么,大到光阴荏苒,小到境遇更改,我们只能眼怔怔地看这些,如流水般从我们面前逝去,日夜无息。没有永恒的不变,只有永恒的变化。这是这般让人软弱悲凉,可这话语里,却是如此气势磅礴!我过去也读过,从没有这么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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