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我旁边,却转头看花窗外面的疏朗树木,说:“贵妃吧。”
我诧异,问:“原来你知道了?”
她冷笑了:“德贵贤淑四个名号,我可是一点也没有,只有母凭子贵了。”
没料到她这样说自己,我不管她冷淡的面容就笑出来,低声在她耳边说:“不贤良不淑德的人,偏偏我就迷恋了你。”
她不加以理会,我顿了好久,说:“以后,你可要做我的妻了。”
她却突然狠狠反问,“即使做了皇后又怎么样?你还不是要很多妃子,身份再高是能和你一起吃饭还是一起偎依?”
没想到她说这样的话,我一时愣住,心如刀绞。
事到如今,她想要的,还是赵从湛那里的唯一。
可是我没有办法,我能给她的就是这样了。这是我无力的事情。
我想我只能随便她,以后她就会忘记了。
她见我不说话,拂去身边石栏上的叶子,要坐下来。
我把她拦住,说:“不能坐这样冰凉的地方。”一边叫宫女拿垫褥来。
我自己也没想到,居然变得这样婆婆妈妈。
在这样的冬天里,不敢再和她说话,坐在暖阳中看着庭中稀疏的树枝,偷偷地去搂她的腰肢。
她大约也觉得刚才的话不应该讲,居然没有避开。
周围一片安静。
庭中现在还是光秃秃的那些灰黑枝头,明年春天,就能开出娇艳的花朵了。
到时整个锦夔殿都是繁华无尽数。
第18章 大寒(一)
天气渐渐转为严寒。
母后劝我不可再呆在锦夔殿,我一笑置之而已。
她现在不可以孤单。
况且我们的未来就要看现在了。能不能挽回,我心里忐忑。任何什么变故,我无论如何也经不起了。
我现在有借口,就一定要拼命留在她身旁。
怕她受冷受热,她又不肯让人在床边侍侯,只好我动手。
每个夜里都逼迫自己醒转几次,伸手去摸摸她的被子有没有盖严,怕有一丝冷气进去伤了她。
有时她微微一动,似乎要惊醒了她,我就只好僵在空中很久,等她睡安稳了,再轻手轻脚缩回。
到后来居然成为习惯。
我不是皇帝,我是个最普通的疼爱妻子的人。
满心欢喜,等待我们的孩子到这个世界上。
有一次我去摸完她的被子,听到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心里一惊,以为吵醒了她,她却再没有动静。
我想她是在睡梦里遇见了什么伤心事吧。
一开始偶尔趴在她的小腹上隔着被子听听动静,后来几乎上瘾。
她就会推开我的头,皱眉说:“不到三个月,哪里听得到什么啊?”
其实我不是想听孩子,我是想要找个借口名正言顺地在她的身边依赖一会。不便说出原由,只好坐到她身边,问她:“你觉得会是皇子,还是公主?”
她却不喜欢猜测:“我怎么知道。”
“猜一下嘛,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我像个小孩子一样兴致勃勃地抱着她的肩问。
她想了很久,说:“儿子大约不可能……”脸上表情奇怪。
我问:“怎么不可能了?”
她又不回答,反问我:“你呢?你喜欢儿子吧?”
“儿子当然好了,可是十二岁起就要到东宫去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多寂寞。”况且我肯定抢不过他,那就是另一个男人天天占了你的怀抱,我要怎么办?我想到这里,为自己的胡思乱想笑了出来,“可是如果你没有儿子,又不象其他人一样有后面的势力,以后在宫里也许被人欺负。如果生了长子,我就可以立他为太子,以后你是皇太后,就不一样了。”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不再说话。
“生一对龙凤双胞胎好不好?”我在她耳边轻声问。
“这我没办法的。”她闭上眼说。
我把她埋在自己胸口,用力抱着,说:“没关系,以后我们有几十年的时间慢慢生呢。”
说完,自己先笑了。
她在我的肩头上靠了一会,然后说:“我晚上睡觉不会有什么厉害的动静,被子又这么大,你以后不要再半夜醒来看了。象个小孩子一样。”
我不知道她已经觉察,觉得有点羞愧,良久才说:“太医说你现在禁不得寒,偏偏天气又这么冷,我怕我们的孩子……有个什么闪失。”
她默然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闭上眼。
我在她耳边轻声说:“艾悯,过往都是我对不住你,从湛刚刚去世,我却对你做了那般错事,都是我的不是。”
她的身体在我怀里微微一僵,却没有说什么。
“你大约不知道,在我十三岁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到现在,一直都是。我害怕你回家,怕你离开了这个人间,我只好待在步天台上等待你,却永远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来……我怕我等了一辈子,你却再不出现。我只想要你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