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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落师门(10)

她笑问:“难道你要迁都?”

“□□皇帝早就提出要迁都了,可是被太宗的那句‘立国在德不在险’给否决了,开封无险可据无固可守,外族一旦入侵就是长驱直入。”

她咬住下唇,偏着头看我良久,然后慢慢伸手来抚摸我的眉心,说:“你只不过是十三岁的孩子,何必要想这么多?”

“十四。”我低声说。

她的指尖冰冰凉凉的,印在我的眉间。

眉间,是连通心脉的地方。所以,她的手指就象一直按在了我的心上一样。让我气都透不过来。

她突然又问:“那……你有钱吗?”

我一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愣住了。

“你看后面的字。”

我回头看布幡上的字,吓了一跳。

这简直比东京还要危在旦夕。

布幡上写着:

圆子一文。

那我们就是要两文钱了。

“你有钱吗?”我反问她。

“你见过在天上飞的仙女身上带钱的吗?她们是撒花的,不是洒钱的。”她支起下巴看我,“那皇上有没钱?”

“你见过皇帝在宫里掏钱的吗?”我也支起下巴看她。

于是,我倆面面相觑。

“有没玉佩什么的来抵帐?”

我看看身上,无可奈何地说:“有当然是有的,但是如果我身上的东西不见了的话,我身边的内侍要杀头的,这个老板拿了大内的东西,也是死罪。”

“可恶……仙女没钱也就算了,居然皇上也这么穷……”她眼睛转来转去,提议道:“我们不如走为上策?”

“老板正虎视耽耽呢。”我翻翻白眼,然后想到皇帝是不可以这样,但是已经迟了,所以索性再翻一下。

“我现在突然想到一句话来形容我们两个的遭遇。”她抬头叹道:“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啊!”

相视而笑,然后又忽然想到,夫妻好象不适合我们?

两个人都狼狈地把头转开。

此时她狠狠地一咬牙,说:“算了,拼了!”拉着我的手站起来,大声说:“老板,钱放这里给你了。”摸出两个钱拍在桌子上,然后马上疾步拖着我离开。我觉得她健步如飞,诧异地问:“怎么了?”

“嘘,快跑!”

我们又是狂奔,后面老板在大叫:“姑娘!你这个什么钱啊?外邦的钱不收!”

我听到她压低的笑声,嘿嘿,好象奸笑。

我越来越觉得她象一只狐狸。

狡猾却迷人的狐狸。

川流的人群中,她紧抓着我的手。我也抓紧她的手。

奔跑中,她的雪柳突然钩在了一个人的衣襟上。

她下意识地一伸手去扯,雪柳掉在地上,她却将那人外面的纱罩袍扯开一条口子,嘶的一声轻响。

我抬头一看那人,吓了一跳。

原来是赵从湛。翰林侍读。他怎么在这里?

他显然也看到我了,愣在那里,偷眼看看她,在人群中当街跪下来。

“免了,快起来!”我低声急道。

但是周围的人都已经在看我们了。

我紧张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此时赵从湛俯下身去捡起那朵雪柳,说:“姑娘,你掉了东西。”

旁边的人以为他是替她捡花,不再理会。纷纷都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她倒微笑着把花接了过来,说:“谢谢。”

后面的老板还在叫着追我们,赵从湛微微讶异地看我们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又回头看那老板。

我马上伸手拉住她,朝宫城跑去,把赵从湛和那老板留在人群中。

我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赵从湛要在我们的命运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却是我在旁边一手促成。

就象命运来临,避无可避。

逃到宫门口,我们才有恃无恐地停下来,互相看着大笑。

“我要走了,小弟弟。”她和我靠在城墙上,一边喘气一边说。

又要走?

我呆住。

我还以为,这个元夕是没有尽头的。

“拜拜啦,小弟弟。”她笑,“我明天再来。”

“你在这里……可以回去吗?”

“没问题的,我会马上回到家里。那……你快回去吧!”她指指宫门,微笑。

“明天?”我问。

“明天。”她肯定地说。

恐怕又是一年。

我回去的时候,看到伯方在延庆殿前面跪着。

“怎么回事?”我忙拉他起来。

“太后的凤辇刚走。”他说。

我一颗心当即扑通乱跳,“母后……有说什么吗?”

他低声说:“没有,皇太后来喝了盏茶,说咱们延庆殿的鹤林风露倒是上好的,可是皇上怎么能喝这样浮口的茶?”

这茶不是内局定的吗?有他们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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