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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不回的旧时光(7)

该发火的时候,他越是淡定,就越是让人觉得可怕。好比此刻,陆子初目光凝结成钉,听了顾城的话,竟然在勾唇浅笑,只不过笑意冷嘲讽刺,带着森冷的煞气。

眉心清寒的淡雅男子,明明是有话要反击的,但他眸光微错间,忽然收起了眉心残留的冷意,望向楼梯口,俨然不复先前阴戾。

顾城太过敏锐,目睹陆子初起身,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转头望去,身形瘦削的阿笙赤脚站在楼梯口,被头顶灯光一照,容颜苍白,精神恍惚。

“我……结过婚?”平静的问话,藏储好所有的情绪和心事。

顾城起身朝阿笙走去,稳定呼吸:“没有,我刚才是在跟陆子初开玩笑,他要带你走,我舍不得……”

阿笙起伏的心事因为顾城的话,纷纷烟消云散。

第22章 讽刺,他对她并不重要

月光透过窗户,一缕一缕的照射进来,很清冷,却很明亮。

年轻的时候,顾城和阿笙异国分离,来往并不频繁,直到近年来,时时接触,虽然言语不多,但阿笙的喜好,他却处处留心,可谓了若指掌。

顾城很想念曾经的阿笙。国际长途,她声音如水,顾城可以想象电话那端的阿笙,当她说话的时候,嘴角一定会带着浅浅的微笑。

那时候,她是真的开心,不像现在,就算跟陆子初在一起,她也不肯彻底卸下她伪装的坚强,她把这些年承载的痛苦和惶恐悉数淹没在隐忍的微笑里,执意欢欣。

但顾流沙却在寂静的客厅里说话了。

她对顾城说:“姑姑人生很穷,穷的只剩下一个陆子初。你发现没有,陆子初对姑姑微笑的时候,姑姑同样会报以微笑,我虽然不知道这些笑容都意味着什么,但我看了,却觉得很温暖。”

顾流沙握着顾城的手,当他垂眸看她时,顾流沙把脸贴在了他的手背上,压低声音道:“爸爸,我很爱姑姑,如果你也爱她,就让陆子初带她离开吧!姑姑从小生活在国内,她的朋友圈在那里,如果他们可以温暖她,我打从心里面为她感到高兴。”

尖锐的痛苦蔓延到血液里,顾城脑袋传来钝钝的疼。

搬到西雅图,如此用心良苦,只为阿笙能够开心,如果不能,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将失去它应有的意义。

他应该放手,但心里却萦绕着不甘。

手机在裤袋里响起,顾流沙已经懂事的松开了顾城的手。

熟悉的号码,但近年来,已经很少来往了。

顾城紧抿唇,看了一眼窗外的陆子初和阿笙,最终还是接了电话。

“听说妈生病了。”简洁的话语,是记忆中不容错辨的声音。

“不碍事。”那声“妈”让顾城无意识皱了眉。

“明天我会乘坐早班机前往西雅图,想必近期你会很忙,阿笙不适合继续留在顾家……”

“别来——”

顾城拒绝的很快,家里已经有一个陆子初了,如果再来一个他的话,只怕真的要天下大乱了。

对方大概没想到顾城情绪会这么激动,一时竟也不再开口说话。

沉沉的呼吸,致使通话气氛颇为凝重。

第23章 放手,回忆卡在温暖里

院子里,阿笙走的很慢,偶尔停下来仰脸望着夜空。

今夜,星星有些稀疏,但月亮却很皎洁,月辉洒在阿笙脸上。她若笑,必定犹如花开。

曾经,因为阿笙唇角一缕浅笑,从此以后,陆子初再也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再相遇,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横跨在陆子初和阿笙之间。阿笙清醒时,还是会对陆子初微笑,但却不似过去那般亲近自在。

过去和现在,感情由热烈走向生疏,巨大的反差,令陆子初不知所措。那些日记,让他痛不欲生,他没能力让阿笙在回忆里获取平静,反而造成她最直接的痛苦,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树下,阿笙对身后的陆子初说:“我曾经以为**树下有鬼,但我等了大半年,夜夜等,等的都快绝望了,可还是没有等到那只鬼,每一次我都会告诉自己,也许我还不够虔诚。”她说完,又轻声说道:“后来我才意识到,**树下没有鬼,但我的心里却住了一只贪吃鬼,它寄居在我的体内,不时出来作祟,掏空了我的所有。”

陆子初手指在裤袋里握紧,隐隐觉得阿笙有话要对他说,他想阻止,但所有的话语却在她面前找不到支撑点。

阿笙转身看着他,低头笑了:“子初,可不可以把回忆卡在温暖里?”

陆子初眸光很黑,面色难看:“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六年前你已经伤害我一次,六年后的今天,难道你还要拿着刀剜我的心吗?”

阿笙看着夜色,半晌后,这才开口:“你看,六年前,我和你的爱情就已经蒙了尘,难道六年后仅仅因为我生病就可以不计前嫌,把这些年累积的灰尘全都擦干净吗?”

第24章 退让,他的爱低到尘埃里

阿笙回房间的时候,陆子初还站在院子里,她走的不快,如今的她,注定无法快步行走。

身体,早已在岁月里衰败不堪。

她想起小时候,她在南方小县城里肆意奔跑,不知疲倦。她跑的很快,又加上石子路坎坷不平,时常会摔倒在地,于是双膝处往往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奶奶心疼她,一边帮她上药,一边喋喋不休:“冤家啊,我都这把岁数了,你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吗?”

她当时不觉得疼,反而想不明白,摔伤的那个人是她,怎么奶奶看起来比她还要疼?

后来,她长大了,她开始明白,什么叫爱,什么叫悲喜与共。

直到现在,她都没办法接受生病后的自己,她在漫长的岁月里,仿佛每一日都行走在刀刃上。她体验过这种茫然和锥心之痛,所以不愿意再强加给别人。

陆子初的完美,她的残缺,仿佛王母划出的那道银河,隔开了牛郎织女,也隔开了她和他。

世界沉寂了,仿佛所有的声音全都消失在了夜色尽头。

她现在已经不敢轻易点头许诺,怕给他空头希望,怕伤了他的心,怕疼。

……

多年来,“顾笙”这个名字,让陆子初在死心塌地中备受煎熬。

陆子初并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男子,六年音讯全无,昔日恋人若是过得比他好,他没办法牵强祝福。

他过得不好,所以私心里也不希望阿笙过得比他好。

但多年后,再遇阿笙,事实远比现实残酷,在他以为阿笙幸福快乐的同时,她却在密封的房间里受苦。

他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和绝望,他一度很迷茫,他想不明白,美好的年华里,阿笙被岁月尘封,这对突遭变故的她来说,究竟是慈悲,还是残忍?

手机在响,这是他来到西雅图之后,被人拨打的第36通电话。

这些人大多是昔日校园故友,阿笙说的对,六年改变了很多事情,但有些东西却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比如说: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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