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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赐福(74)

进了店,谢怜捡了靠窗的一张桌,要了茶水和点心,好不容易坐定,忽听屋外传来一阵哭哭啼啼、敲锣打鼓之声。

他朝大街上望去,只见一群男女老少簇拥着一顶大红花轿,从大路上走过。

这一队队伍,透露着十足的古怪之气。乍一看,像是送亲队伍,但细一看,这些人脸上的神情,有严肃,有哀戚,有愤怒,有恐惧,唯独没有喜悦,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在办喜事的模样,偏偏又都穿红戴花,吹吹打打。这情形,当真是诡异极了。那茶博士手提铜壶,高高悬起,点了一点,也看到了这一幕,但只摇了摇头,这便下去了。

谢怜目送那奇怪的队伍远去,定定思索片刻,正要拿出灵文给的卷轴再看一次,忽觉一件耀眼的事物一闪而过。

他一抬头,一只银色蝴蝶从他眼前飞过。

那只银蝶晶莹剔透,在空中飞过,留下璀璨的痕迹。谢怜忍不住向它伸出了手。这只银蝶有灵性得很,不但不惊,反而停留在他指尖,双翼闪闪,美极幽极,在阳光之下,仿佛触手即碎的梦幻泡影,不一会儿,便飞走了。

谢怜对它挥了挥手,算是告别,再回头,他这一桌上,就多坐了两个人。

桌有四方,这两人一左一右,各占一方,两边都是十**岁的少年,左边的更高,眉目颇为深邃明俊,目光之中带一股桀骜不驯。右边的极白,清秀且斯文,只是神色有些过于清冷淡漠了,仿佛心里不大痛快的样子。事实上,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谢怜眨了眨眼,道:“两位是?”

左边道:“南风。”

右边道:“扶摇。”

谢怜心道:“我又不是问你们名字……”

这时,灵文忽然传音过来了。她道:“殿下,中天庭有两位小武官愿意前来协助,他们已经下去找你了,这会儿也该到了罢。”

所谓的中天庭,自然是和上天庭相对的。天界的神官们,可以简单粗暴分为两类:飞升了的,和没飞升的。上天庭,全都是凭自己飞升的神官,整个天界里不过百位,极其金贵,而中天庭里的,则是被“点将”点上来的,严格来说,其实全称应该叫做“同神官”,但大家叫的时候,往往会省略掉这个“同”字。

那么,有上天庭和中天庭,有没有下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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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极乐坊携君问仙乐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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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人散了,供桌上已堆了瓜果、蔬菜、甚至白米饭、面条等物。不管怎么说, 总算得是一波供奉, 谢怜把地上村民丢的杂物扫了出去。三郎也跟着他出去了, 道:“香火不错。”

谢怜边扫边摇头道:“突发状况,意料之外。正常情况应该十天半月都无人问津的。”

三郎道:“怎么会?”

谢怜望了他一眼,笑道:“想来, 可能是沾了三郎的运气吧。”

说着,他想起要换个门帘, 便从袖中取出了一面新帘子, 挂在了门上。退开两步, 端详片刻, 谢怜忽然注意到三郎驻足了, 转头道:“怎么了?”

只见三郎盯着这道门帘, 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谢怜发现, 他是在看那帘子上画的符咒。

这道符是他之前顺手画的,其上符咒层层叠叠, 气势森严,原本,是作辟邪之用, 可以屏退外界邪物的入侵。但由于是谢怜本人的亲笔, 同时会不会也有霉运召来的功效, 也未可知。不过, 既然门都没有,那还是在帘子上画上这么一排符咒,比较保险。

眼见这少年在这道符咒之帘前定住不动,谢怜心中微动,道:“三郎?”

莫非画了这道符,他就被拦在门外,不能进去了不成?

三郎看他一眼,笑了一下,道:“我离开一下。”

他轻飘飘丢下一句,这便转身离去了。照理说,谢怜该追上去问一问的,但他又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这少年既然已经说了是离开一下,那就应该不会离开太久,必然还会再回来,便先自行进观去了。

谢怜在他昨晚走街串巷时收来的东西里东翻西翻,左手掏出一口铁锅,右手摸出一把菜刀,看了一下供桌上那堆瓜果蔬菜,起了身。

过了一炷香左右,菩荠观外果然响起一阵足音。这足音不徐不疾,一听便能想象出那少年人走路时从容不迫的模样。

此时,谢怜手里拿的东西已经变成两个盘子,他对着盘子里的东西左看右看,长叹一声,不想再看,于是出门一看,果然又见着了三郎。

那少年站在观外,兴许是因为日头大晒,他把那红衣脱了,随意地绑在腰间,上身只穿一件白色轻衣,袖子挽起,显得整个人很是干净利落。他右脚踩在一面长方木板上,左手里转着一把柴刀。那柴刀大概是从哪个村民家里借来的,看起来又钝又重,在他手里却使得轻松,且仿佛极为锋利,时不时在那木板上削两刀,犹如削皮。他一瞥眼,见谢怜出来了,道:“做个东西。”

谢怜过去一看,他竟是在做一面门扇。而且做得大小刚好,齐整美观,削面十分光滑,手艺竟是极好。因为这少年似乎来头不小,谢怜觉得他大抵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类型,谁知他做事倒是利索得很,道:“辛苦你了,三郎。”

三郎一笑,不接话。随手一丢柴刀,便给他装上,敲了敲那门,对他道:“既要画符,画在门上,岂不更好?”

说完,便若无其事地掀开那帘子,进去了。

看来,那帘子上森严的符咒果然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威慑之力,三郎也压根没在意。

谢怜关上这扇新门,忍不住再打开,再关上,又打开,又关上,心说这门做的真好。如此开关几次,忽然惊醒,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那头三郎已经在屋里坐了下来。谢怜抛下那门,端出了一盘早上村民上供的馒头,放在供桌上。

三郎看了一下馒头,也并不言语,只是又低低发笑,仿佛看穿了什么。谢怜若无其事地又倒了两碗水,正准备也坐下来,看到三郎挽起的袖子,手臂上有一小排刺青,刺着十分奇异的文字。三郎注意到他的目光,把袖子放了下来,笑道:“小时候刺的。”

既是放下袖子,便是不欲多说。谢怜明白。他坐了,抬头又看了一眼那画像,道:“三郎,你画画得真好,可是家中有人教导?”

三郎用筷子戳了几下馒头,道:“没人教。我自己画着给自己高兴的。”

谢怜道:“你如何连仙乐太子悦神图都会画?”

三郎笑道:“你不是说我什么都知道吗?当然也知道怎么画了。”

这虽是个十分赖皮的答法,但他态度却是坦荡荡的,仿佛根本不担心谢怜起疑心,也不怕他质问。谢怜便也莞尔不提了。正在此时,外边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两人不约而同抬头,对视一眼。

只听外面有人猛地敲门,道:“大仙啊!不得了了,大仙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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