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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赐福(375)

慕情淡淡地道:“手伤了,在养伤。”

诸位神官心道:“你那手往日劈山断海也不在话下,劈个傻钟还能怎么你了?”

灵文本想先骗两个过来干活再说,岂止慕情一猜便知,偏生还说出来,这下肯定找不着人了。果然,半晌无人影响,谢怜也不觉有甚,对她道:“你看,我说过借不来人的。”

灵文道:“玄真要是没说话,可以借到的。”

谢怜笑道:“你那话说得犹抱琵琶半遮面,雾里看花美三分,人家以为是给帝君办事,当然叫得来,但若来了发现是跟我共事,只怕要闹了,又如何能同心协力。我反正一个人惯了,也没见缺胳膊少腿,就这样吧。有劳你了,我这便去了。”

灵文也无法了,一拱手,道:“好罢。预祝殿下此去一帆风顺。天官赐福。”

谢怜回道:“百无禁忌!”挥挥手,潇洒离去。

三日后,人间,北方。

大路边有一间茶点小铺,铺面不大,伙计简单,但贵在景好。有山有水,有人有城。都有,不多;不多,正好。身在景中,若是在此相逢,必成妙忆。店中茶博士清闲极了,没客时,便搬张凳子坐在门口,看山看水,看人看城,看得乐呵呵,看到远远路上走来了一名白衣道人,满身风尘,仿佛走了很久。行得近了,与小店擦肩而过,忽然定住,又慢吞吞地倒退回来,一扶斗笠,抬头看了一眼酒招,笑道:“‘相逢小店’,名字有趣。”

这人虽然略有倦色,神色却是笑眯眯的,看得人两个嘴角也忍不住往上弯。他又问:“劳驾,请问与君山是在这附近吗?”

茶博士给他指了方向,道:“是在这一带。”

这人吐了口气,总算是没把魂儿一起吐出来,心道:“终于到了。”

正是谢怜。

他那日离开仙京,原本是定好了下凡地点,要落在与君山附近的。谁知他潇洒地离去,潇洒地往下跳时,袖子被一片潇洒的云挂了一下,是的,被云挂了一下,他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挂上的,反正万丈高空打了个滚,滚下来就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徒步三天后,终于来到了原定落地地点,一时之间,感慨万千。

进了店,谢怜捡了靠窗的一张桌,要了茶水和点心,好不容易坐定,忽听屋外传来一阵哭哭啼啼、敲锣打鼓之声。

他朝大街上望去,只见一群男女老少簇拥着一顶大红花轿,从大路上走过。

这一队队伍,透露着十足的古怪之气。乍一看,像是送亲队伍,但细一看,这些人脸上的神情,有严肃,有哀戚,有愤怒,有恐惧,唯独没有喜悦,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在办喜事的模样,偏偏又都穿红戴花,吹吹打打。这情形,当真是诡异极了。那茶博士手提铜壶,高高悬起,点了一点,也看到了这一幕,但只摇了摇头,这便下去了。

谢怜目送那奇怪的队伍远去,定定思索片刻,正要拿出灵文给的卷轴再看一次,忽觉一件耀眼的事物一闪而过。

他一抬头,一只银色蝴蝶从他眼前飞过。

那只银蝶晶莹剔透,在空中飞过,留下璀璨的痕迹。谢怜忍不住向它伸出了手。这只银蝶有灵性得很,不但不惊,反而停留在他指尖,双翼闪闪,美极幽极,在阳光之下,仿佛触手即碎的梦幻泡影,不一会儿,便飞走了。

谢怜对它挥了挥手,算是告别,再回头,他这一桌上,就多坐了两个人。

桌有四方,这两人一左一右,各占一方,两边都是十八九岁的少年,左边的更高,眉目颇为深邃明俊,目光之中带一股桀骜不驯。右边的极白,清秀且斯文,只是神色有些过于清冷淡漠了,仿佛心里不大痛快的样子。事实上,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谢怜眨了眨眼,道:“两位是?”

左边道:“南风。”

右边道:“扶摇。”

谢怜心道:“我又不是问你们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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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血探花恶斗白无相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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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 都是谢怜对别人说“还好还好”, 今日真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对他说, 还真难以形容是何感受。菩荠观原先的木门早已朽烂, 谢怜把它拆了换上了帘子,上前撩起, 道:“进来吧。”三郎便跟在他身后, 进去了。

这间小木屋里面的陈设一目了然,只有一条长方供桌,两把小木凳, 一只小蒲团, 一个功德箱。谢怜接过三郎手里提的东西, 把买回来的签筒、香炉、纸笔等物摆上供桌, 点起一支收破烂时人家顺手塞的红烛, 屋子里霎时明亮起来。三郎随手拿起签筒,摇了摇,放下了, 道:“所以,有床吗?”

谢怜转过身, 默默把背上那卷席子放了下来,递给他看。

三郎挑起一边眉,道:“只有一张是吗?”

谢怜从镇上回来的路上才遇到这少年, 自然是没想到要提前多买一张。他道:“你若不介意, 我们今晚可以挤一挤。”

三郎道:“也行。”

谢怜便拿了扫帚, 把地又扫了一遍。三郎在观内望了一圈,道:“哥哥,你这观里,是不是少了点什么东西?”

谢怜扫完了地,正蹲在地上铺席子,听了这话,边铺边道:“我想,除了信徒,应当再没有什么少了的吧。”

三郎也蹲了下来,一手托腮,问道:“神像呢?”

经他提醒,谢怜这才猛地想起来,他居然当真忘掉了最重要的东西――神像!

没有神像的观,算什么观?虽说是他本尊就在这里了,但总不能让他每天自己坐到供台上去吧。

思索片刻,谢怜便找到了解决方法,道:“方才买了纸笔,明天我画一幅画像挂上去吧。”

自己给自己画像挂在自己的观里,这事若是传上天界,估计又会被笑十年了。但是,雕一尊神像既耗成本又费时间,相较之下,谢怜选择被笑十年。孰料,三郎道:“画画?我会啊。要帮忙吗?”

谢怜一怔,笑道:“那就先谢过你了。不过,你怕是不会画仙乐太子像吧。”毕竟,他的画像,几乎全都在八百年前烧毁了,而无论如今幸存了多少,恐怕也没有多少人看过。三郎却道:“当然。我会。方才我们在车上,不是正说到这位太子殿下吗?”

谢怜想起来了。的确如此,方才路上,他说“你应该没听过”,但三郎并没有回答。眼下听他这么说,略感惊奇。他铺好了席子,直起身子,道:“莫非三郎你当真知道他?”

三郎坐在了席子上,道:“知道。”

这少年说话的神情和调调都十分有意思。他时常在笑,可真的很难分清,他那笑容里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在嘲讽对方不值一提。谢怜一路听他谈天说地,对他的评价还是颇感兴趣的,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道:“那,对于这位仙乐太子,三郎你又有什么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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