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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进雷剧考科举(45)

此时正值上午,田地里农民的身影随处可见,或白纻裙,或绿蓑衣,偶尔还可听闻几声俚语小调。田埂上有小童追逐嬉闹,黄犬甩着尾巴奔来复去,一会儿又停下来冲着一头水牛直吠。

如此一幕,让学生们文思泉涌,恨不能当场作诗三百首。

但可惜,他们并非作诗来的。

夫子指向一位正拿着镰刀收割油菜的妇人,“一会儿有村人来教你们,今日你们就帮忙收油菜。”

学生们纷纷应是,庄思宜则往程岩身边一凑,小声说:“咱们运气不错,被分来田里,听说还有人被领去喂猪了。”

庄思宜很坦然,“山长本有此心,我不过跟夫子略略一提。”

程岩:“……”他就知道!

对于这件事众人态度不一,阮小南就很兴奋,他从小到大只在书本上见过秋收,家里的地和庄子都是下人在打理。

“我听说乡下可好玩了,不但风光别致,还能捉鱼钓虾。这几日天气正好,就当去赏秋了。”

“你想得真好。”林昭去年便去过一次,直接打破了阮小南的幻想,“咱们是真正干活去的,捉鱼钓虾当然可以,但首先得干完农活。你知道有多少事等着我们吗?上回就有好几个学生都累晕了,还有人被晒脱一层皮。”

阮小南一惊,“不、不会吧?”

林昭幽怨地瞟了庄思宜一眼,对阮小南道:“等你去过便知。”

程岩:“你觉得收油菜轻松?”

庄思宜一怔,“那也比喂猪强。”

程岩笑而不语,让庄思宜瞬时心生不详。

直到庄思宜手上被发了把镰刀,又按照村人的示范割下第一把油菜,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难的。

庄思宜心中一喜,又抱了把油菜,狠狠一割——

刀锋嵌入肉里的顿感,还有随即而来的钻心剧痛,让庄思宜瞬间白了脸。他的左手手指上多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汩汩鲜血涌出,滴落在深黑的土地上。

“嘶……”庄思宜痛得倒抽一口冷气,连嘴唇都在发颤。

突然,有人抓起他的小臂,抬眼一看,原来是程岩正拧眉查看他的伤。

“曦岚,今日喂猪喂得咋样啊?”萧淮笑嘻嘻坐到胡曦岚身边,乐不可支地问。

胡曦岚说话做事素来慢条斯理,此时也只笑笑,若无其事地倒了一杯茶递给萧淮,又招呼庄思宜等人坐,才缓缓开口:“尚可,比你们稍微轻松点儿。”

萧淮:“……”

程岩忍不住笑,他对胡曦岚印象很好,此人志不在仕途,前生只考了乡试便回家办了书院,从而躲过会试一劫。

而那间书院,在日后十余年间名声渐大,胡曦岚也成为当世名儒。

“喂猪还真不算啥。”说话的是萧瀚,乃萧淮堂兄,也是上舍中人,生得十分漂亮。他朝不远处扬扬下巴,“谢林他们被带去喂鸡,知道鸡食从哪儿来吗?”

萧淮:“不就是米谷一类。”

萧瀚笑了笑,明明是男儿身,一双眼却自含春情,只是说出来的话……

第32章 第 32 章

程岩被对方突然的郑重其事搞得有点肉麻,半开玩笑道:“那你还推我?”

“……对不住。”

“算了,谁叫我好呢?”

庄思宜只觉得眼眶一热,匆匆低下头。

庄思宜艰难挤出两个字,后怕的情绪冲刷着他的神经,让他整个人犹如石块,僵硬得一动不能动。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于是几步冲到程岩面前,想要将对方扶起来。

程岩借力试图站起来,但右脚踝上的刺痛却又让他跌坐回去。

庄思宜心里一急,“你受伤了?

程岩心中郁闷,但也知不是逞能的时候,他抱着右腿道:“估计扭到了。”

庄思宜愈发惭愧,垂首道:“对不住,我先帮你看看。”

可他刚触碰到程岩的小腿,就被对方制止,“先回寝舍,你站右边来扶我。”

庄思宜踟躇片刻,“我背你吧?”

有人半开玩笑道:“圣人说君子远庖厨……”

程岩头也不抬,专心致志烤着鱼片,“圣人还说治大国若烹小鲜呢。”

庄思宜见石板上淡粉的鱼肉渐渐变白,忍不住道:“阿岩,你还有不会的吗?”

程岩:“很多。”

“比如?”

“生孩子。”

换来庄思宜一阵猛咳。

当然,众人吃得很尽兴,但热闹了一场,终究要归于宁静。

程岩微恼,“那外头传你克妻,她家人也没有帮你讲话吗?”

庄思宜摇头,“他们只作不知,我起先当他们太过伤心,现在看来,是心虚才对。”

他素来自负,没想到却被这些人当成了傻子玩弄、羞辱。

程岩:“你今天去见她了?”

庄思宜:“我没有去榕树村,只是去见了庄棋。事实上,真相跟我想的无差。她已经成婚了,丈夫是当初借住在她家读书的一位远亲。”

程岩迟疑道:“我觉得,你最好和她当面谈一谈,不论如何,是她对不起你在先,没道理让你来承受。”

庄思宜沉默一瞬,突然说:“阿岩,你真好。”

他撑着伞,提了一盏灯走入雨幕中。

秋雨缠绵,无星无月。

书院山门前只有一豆灯光,黑不见底的山道好似凶兽巨口,吐出黏湿而阴冷的风。

程岩微有些发抖,忽然,“兽口”中模糊出现一道人影。他将灯提得高一点,确定有人来,程岩忙往下跨了几层石阶,“庄思宜?”

来人没回答,但火光映出他的五官——的确是庄思宜。

程岩脚步一缓,他从未见过庄思宜如此阴沉的脸色,至少今生没有。

对方浑身都被雨水浇透,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肩头,衣衫也紧紧贴住身躯,勾勒出修长的轮廓。

但庄思宜不说,他也不会问。

直到下一个休沐日到来,程岩一醒来,就听见窗外传来的细雨声。

秋雨滴滴答答落在屋瓦上,又顺着屋檐滴落,仿佛敲响了寒冬将至的钟声。

程岩打了个哈欠,坐起身一看,庄思宜居然不在?

他披上外衫推开门,院里也不见人。

天阴沉沉的,茫茫雨雾模糊了视线,让程岩心生不祥。

而这份预感随着天色渐晚,变得越来越强烈……

庄思宜洗漱回屋,见程岩不在,上床时特意往外又挤了挤,想给对方多空出点地方。

屋中一股浊气,隐隐飘来的酸味不知是汗臭还是脚气?庄思宜有些嫌恶地皱着眉,拉过被子捂住半张脸,还好,被子是干净的。

这一天又疼又累,庄思宜已经很困了,可他刚闭上眼,就听见了程岩的声音。

“先别睡,我用药酒帮你按按。”

庄思宜猛一下睁开眼,就见程岩只着一件里衣站在床边,长发垂下几缕,看上去平添一份稚气,也多了几分可爱。

那一刻,庄思宜所有睡意全无,止不住嘴角上翘,神采奕奕地坐起来,“我要趴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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