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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进雷剧考科举(16)

没能完美执行计划的程岩有点失望,而在兰阳社学中,海夫子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难民先放了钱忠宝。

为首的难民懒得跟他扯,直接一巴掌抽在钱忠宝脸上,冲海夫子道:“老不死的,俺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

或许是疼痛,又或许是愤怒,挨了耳光的钱忠宝突然心生勇气,他抓起那只勒住他脖子的手臂,狠狠咬下!

可惜对方眼疾手快,果断卡住他下巴,将他重重一摔,又送上一顿拳打脚踢。

“住手!快住手!”

海夫子急怒攻心,差点儿厥过去,眼看钱忠宝呻/吟声渐弱,危急时刻,忽有一人大喊,“报!!!!!!!!”

所有人一顿,神情复杂地转过头,就见个脏兮兮的难民风一样冲过来。

此人便是庄思宜所扮,他一见众人的反应就知自己浮夸过头,可他不清楚难民平时都是如何交流的,便学着戏里的人物来了那么一段,现在看来……演砸了。

但庄思宜并非一般人,就算怀疑自己有可能穿帮,他依旧稳住了台风,镇定地模仿难民口音,“俺找到存粮的地方了!”

“哪儿!”难民们大多都是泥腿子,本就没啥心计,即便庄思宜的出场很诡异,大家听着“存粮”两个字,也就没心思关注其它。

庄思宜挺胸,“俺带路!”

于是带路党庄某就领着一众难民呼啦啦跑了,离开前难民头子还不忘将半晕过去的钱忠宝提溜上。

很快,他们来到社学的菜园,当看到泥地上一棵棵嫩绿青菜,饱受饥饿的难民不禁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有人发出绝处逢生的怒吼,飞扑着踩进菜园子,拔出一棵青菜就开啃,又听庄思宜道:“前头就是社学的厨房,快看,那里还挂着半头猪!”

猪——多么令人热血沸腾的字眼!

所有人眼冒绿光齐刷刷抬头,就见不远处有座十分宽敞的露天厨房,里头果真挂着半只腌过的猪!

就在人们拔开腿的一瞬,庄思宜冲到难民头子前,“老大,你先去,俺帮你抓着人质。”

难民头子拍拍庄思宜的肩,感叹道:“好兄弟!够义气!”

下一刻便如饿狼般狂奔而去,留下被碰到伤口痛得半死的庄思宜,差点儿抱着钱忠宝一块儿栽倒。

意识混浊的钱忠宝本能地挣扎,庄思宜小声道:“忠宝,我是庄兄。”

钱忠宝睁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露出凄楚的笑,“人固有一、一死,或轻于鸿、鸿毛,或重、重……”

念到一半,彻底晕了。

庄思宜:“……”反正你肯定是重死的。

此时大多难民已冲进厨房,几乎要将棚子挤爆,他们争抢着视野中可见的一切食物,连一根葱、一颗蒜也不放过,架势堪比內侍抄家。

突然,外间传来一声大吼,“拉!”

拉啥?难民们还没回神,顿感天塌地陷。

是真的天塌地陷——厨房棚子塌了,地面也变成个大坑洞。

原来这座露天厨房本来就搭建在地窖上,庄思宜在庄棋找到他时,就交代对方组织好学生,众人联手造下了陷阱。

如今大部分难民都跌落六尺深的地窖,火把点燃了随之砸落的草棚,不少人身上都着了火,惨叫声此起彼伏。

难民们你堆我叠,踩踏中又有更多人受伤,好在庄思宜及时安排人灌水,终于把火势熄灭了。

淋成了落汤鸡的难民头子本想翻出坑底,但一抬头,就见坑边站着的学生人人手抱酒坛,举着火把,一时又惊又怕,再不敢轻举妄动。

而一部分逃过一劫的难民本想反抗,却忽感四肢无力,像是中了迷药一般。

大佬庄棋亲自上阵,将一众“幸存”的难民打趴下绑了,再一一推入地窖。

末了不忘问:“青菜好吃吗?”

所以等程岩领着兰阳村的村民回来时,发现完全用不上自己了,社学里一片喜气洋洋,几十个学生就地坐在地窖旁聊天、磕瓜子、吃西瓜,还有借着火把念书的,刻苦学习的精神着实感人。

程岩:“……”啥情况??

等他听说事情始末,暗道不愧是雷剧,还能这样操作。又在得知除了钱忠宝被暴打一顿,社学里再没人出事时,他彻底松了口气。

程岩想着庄思宜也受了伤,本想问问对方情况,可他在人堆里找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庄思宜。

一直到县兵赶到,将闹事的难民尽数绑走,程岩还是没见到庄思宜,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对方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他。

程岩连问了几人,可没人知道庄思宜的行踪,这时,背后一道声音响起:“你找我吗?”

程岩一回头,就见已换了身衣裳的庄思宜正笑嘻嘻道:“刚刚让庄棋给我上药了。”

见程岩一直默不吭声地盯着自己,庄思宜渐渐收了笑,“怎么了?”

“没事。”程岩按捺住复杂的心情,勉强笑了下,“你的伤怎样了?”

庄思宜:“小事而已。”

说罢伸出手,拇指在程岩脸上一抹,惊得后者急退一步,瞪大了眼。

庄思宜的手僵在半空,有些无奈道:“你脸上沾了不少灰,怕什么,我还能伤你不成?”

程岩顿时有些尴尬,微垂下眼,“谢谢。”

庄思宜又笑起来,上翘的眼尾弯着,眸中一片月光。

喧闹的一夜终于重归宁静,翌日,海夫子特意给学生们放了一天假,吩咐他们回家里看看。

昨日之事多半已经传开,虽说大多学生都无事,但不亲眼见到他们平安,家里人难免会忧心。

程岩当然也要回家,临走前,他特意去探望了钱忠宝。

伤势较重的钱忠宝暂时不方便自动,只能待在社学里休养。此时他一脸傻笑,“阿岩,今天好多人都来探望我了,还有夫子也来了,夫子还夸我勇敢!”

程岩知道钱忠宝一直想融入大家,自然为对方高兴,但钱忠宝虎那一下所付出的代价也非常大。

郎中说,钱忠宝右手骨裂,虽然过一两月就能痊愈,但今年的院试他没办法参加了。

钱忠宝和他一样,童试已过其二,只差院试。

前生时,钱忠宝参加了这次院试,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考中了秀才,因此,程岩特别为他惋惜。

但不知真相的钱忠宝却美滋滋,“哼!我看我爹还咋逼我下场!”

“你猜猜看呢。”

门外,钱忠宝他爹脸黑如锅底。

程岩在钱忠宝哀求的眼神中离开了,出门时,意外撞见正准备回家的王皓轩。对方看见他面色一沉,但远不像以往那般嚣张,而是匆匆低头加快了脚步。

程岩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知是同情还是厌恶,但他知道,若联名的书生真有王皓轩,等难民暴/乱之事结束,他这位同窗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阿岩,你还没走啊?”

庄思宜也过来探望钱忠宝,见到程岩时有几分惊喜,随口就逗他:“啧,我为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也不说留下来照顾我,真是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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