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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不识君(43)

沈怿也不否认:“不错,的确才八岁。”

“你对这个倒是记得清楚。”

他淡笑:“此乃天下大事,晚辈自然有印象。”

“十五年了……”书辞在旁喃喃自语,“这么说,您老人家是给他守墓的?”

老者摇摇头:“他没让我替他守,我也不屑做他的守墓人,只是早些年有过一点交情。”他手上停了停,冲着虚里叹了口气,“难得人死后葬在此处,离我家甚近,所以得空就来看看。”

说完言语间带了点同情,“他们做太监的也是可怜,活着的时候卑躬屈膝,低声下气,死了又是孤家寡人,连个来祭拜的都没有。”

这么一想,是挺悲惨的。

有钱有权的太监能买媳妇,置公馆,可终究不是正常男人,讨到的老婆也是心不甘情不愿,说出去面上无光,埋进土里就更不会来扫墓了。

梁秋危是个厉害的太监,也无怪乎他有些值钱的陪葬。书辞不免好奇:“那丢了什么物件?”

老者说不清楚,“盒子里装着的,估摸是个玉吧。他的东西,我从没碰过。”

东拉西扯,好不容易碰到个活人,聊的尽是些废话。

沈怿颦起眉,垂眸对她使眼色,似有不满,两人干瞪了一会儿,书辞才开口道。

“老伯,您知道南山镇怎么走么?”

“南山镇?”老人家拎着铲子,狐疑地看她,“南山镇离这儿远着呢,你们去南山镇,怎么跑深山里头来了。”

沈怿淡淡地挑起眉毛。

书辞讪讪一笑。

迷路这种事,说出来也不算很丢人,老者补好了盗洞,站起来给他们指。

跨几条小溪,拐几个坡,过一座山,就能看见了。

西天取经啊!这么远?

看到沈怿明显不太友善的目光,也考虑到两人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她只得问:“那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投宿歇脚的?”

“找不着方向了是吧?”老人家提起篮子,一副过来人地样子打量他们俩,“年轻人啊,就是毛毛躁躁的……走吧,来都来了,去我家吃个中饭。”

他绕过他们,边走边道,“你们呐走反了,这方圆十里都没有镇子,只前面有个碗口村,小的很,客栈酒楼什么的,就别指望了。”

“没关系的。”书辞倒很有精神,悄悄去拉沈怿,“一起去。”

知道她并非是真的要去什么南山镇,更多的是想出来散散心而已。

忙了几天虽心有无奈,他倒也随她折腾。

山村离此处果然不远,没走几步便到了,低矮的茅屋沿着山谷蔓延,坡上有挑着柴的樵夫,田里有埋头耕种的农户,整个村庄弥漫着一种淳朴而宁静的气息。

老人家姓刘,一个人住,家里很是冷清,一顿带着大山风情的素菜吃完,刘大爷收拾出一间空房,让给沈怿。

书辞忙道:“我的房间我自己整理就好。”

“你的住处不在这儿。”刘大爷把被子铺好,转头看她,言语间竟有几分责备,“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和个大男人单独相处,成何体统。”

她侧过身,偷偷吐了吐舌头。

沈怿正靠在一边儿,双手抱胸,唇边含着淡笑。

刘大爷调头过来,紧接着就冲他道:“还笑呢,你也一样!”

“老人家给你铺床,你就干看着啊?也不懂得搭把手,歪在那边跟个没骨头的似的。”

沈怿:“……”活这么大从来没人敢这样教训他,沈怿不得不惊讶,竟不自觉就站直了。

书辞看得明白,忍不住偷笑。

然而刘大爷的嘴还没停下来,碎碎叨叨:“瞧你还比人家姑娘大好几岁的,多大个人了,半点不知分寸。你们俩若是小两口也就罢了,若要不是,你安的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呢?”他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冷哼且鄙夷地看着沈怿。

后者不以为意地一笑:“哦?我安的什么心思?”

刘大爷皱了皱:“你肯定想白占人家便宜,还不打算负责。”

书辞立时挑起眉,并很怀疑地朝后退了一步。

沈怿瞧着她这个举动很是不悦:“你还真信?!”

他颦起眉:“我要想碰你,能留你到今天?”

刘大爷啧了声,“小孩子家家,出言不逊。”作势扬手就要打。

沈怿虽一直忍让,眼下也不会由着他出手,抬臂一挥挡在耳畔,却不料这老者的身形竟很矫健,手腕翻转游刃有余地朝他推去。

两人下盘纹丝不动,只拼掌法,眨眼间就过了数招,然而这招式的幅度又都不大,看上去就像是两个人有礼的在打太极。

碍于书辞在旁,不欲与他缠斗,刘大爷率先撤了力,只用手心摁住沈怿的胳膊,淡笑道:“年轻人,言语轻薄了也不好,这要是在我们村,可是得对姑娘负责的。”

第二十七章

沈怿闻言一脸的不屑:“负责就负责, 我又不是娶不起。”

书辞底下悄悄拿脚踢了踢他:“你瞎说八道什么啊。”

“怎么?”对她这个反应略有不满, 沈怿转过眼,“觉得跟着我委屈你了?”

书辞想都没想就点头:“当然委屈我了!”

没料到她竟这样厚颜无耻的承认了, 沈怿一口气没提上来, “你!……”

刘大爷看好戏的样子在那儿呐呐呐了半天:“瞧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

见他俩一个鼻孔出气,沈怿睇了书辞一眼,冷哼一声走了。

老头子哈哈一笑, 朝书辞道:“别理他, 走走走,我带你去你的住处。”

跟着他走下土埂, 老槐树边儿就是一间小院。

“这屋里住的是个寡妇,姓韦,家里面除了她和孩子没别人了。你是个女娃娃,我想着跟她挤一挤比较好, 免得遭人说闲话,是不?”

难为他这么细心,书辞不由感激地笑道:“还是您老人家想的周到。”

韦寡妇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 然而常年的劳作使得皮肤有些粗糙黝黑,不过她那个小女儿却很可爱, 才四五岁的模样, 眼睛亮得出奇。

小孩子玩心大,加上平时少有人拜访, 牵着书辞去看她捡的小黄狗。

毕竟是城里来的姑娘,韦寡妇不敢怠慢, 足足将屋子打扫了两三遍。

“姐姐,你不用忙的。”

书辞抱着小韦走过来,“我一会儿自己收拾就好了。”

韦寡妇显得讪讪的:“我们这地方,想来你住不惯,怕是怠慢了。”

“不要紧,我不挑,到哪儿都能睡着。”

另一边儿,刘大爷回了家,洗了两根粗长的白萝卜,在灶台前呼哧呼哧的切着,鼻中还哼哼着曲儿。

沈怿靠在门上神色平淡地打量着他。

背后一双眼睛,盯久了刘大爷也感到不适,拎着菜刀侧过身,“怎么?你也想来试试?”

他并未回答,只似笑非笑地说道:“前辈功夫不错。”

“你也不差。”难得被人夸奖,刘大爷倒是应承得快,“彼此彼此。”

沈怿淡笑,冲他下半身努努嘴:“前辈这腿,是旧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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