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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不识君(15)

“好。”书辞本来也没打算进去,更何况坊间有夜巡的捕快,她比较适合在外面望风。

“你……”将走时,沈怿忽然犹豫了一下,语气里带着怀疑,“不会害怕吧?”

“当然不会。”她非常肯定,“你仔细点找,多去书房、卧房之类的地方瞧瞧。”

说话间,只听一阵衣袂翻飞的动响,转眼沈怿已经越过了高墙。

冰冷的月光从巷子口照进来,青石上一片幽幽之色。原地里,阴风乍起,树影在脚边晃来晃去,伴随着沙沙的声音,莫名阴森,书辞不自在抱着胳膊左右瞧了瞧。

沈怿进了禄宅,落地时轻无声响。这信自然是在他手上的,不过现在就出去未免太明显,闲着没事索性在院中逛了起来。

深宅大院无人居住,此刻难免鬼气森森。说话这禄全也曾在朝中得势过一段时间,当时风光无限,如今门庭寥落,朝堂之上一浪灭一浪起,所谓新旧更替,盛衰变化大约就是如此。

他信手推开一扇门,迎面袭来淡淡的灰尘,室内陈设有一榻一桌,书架三四个,想必这便是书房。沈怿从架子上取了两本翻阅,四周的东西都有挪动过的痕迹,大概是之前抄家留下的。

禄全的藏书无非是些诗词史记,恐怕连他自己都没看过,崭新的很,就是摆个样子,沈怿觉得无趣,看了两眼又放回原处,就在他挑挑拣拣之际,不知哪本书里掉出一物,摔在地上清脆作响。

他垂头定睛一看,借着不太明朗的月光依稀能辨认出那似是一小块青铜。沈怿撩袍蹲下身,将青铜片拾起,触感凹凸不平,表面有细细的纹路,大约是什么东西的碎片。

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突然间想起什么,眉头狠狠一皱:“禄全如何会有这个?”

宅门外冷清清的,饶是披着厚实的斗篷,书辞依旧觉得脚底发凉,她正朝手心呵气,余光忽见得一个黑影不紧不慢地朝自己的方向靠近。

起先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捕快,后来才发现这个人脚步蹒跚,似乎站不稳,走路跌跌撞撞的。

近处的微光渐渐把他身形照亮,是个男子,穿着身鸦青色的箭袖袍,手捂在心口的位置,喘息有些重。

从书辞身边走过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望了她一眼。

夜色不清,她只能看见那人的侧脸,发丝湿漉漉的贴在颈后,脖颈上挂着一串银色类似璎珞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问出了口:“你……没事吧?”

那人身形微微顿了顿,手扶着墙,缓缓转过头来,就在此时她却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沈怿正端详着青铜碎片,蓦地听到院外有低低的惊呼声,他急忙将东西收入怀,一个箭步冲出去。

门口除了书辞别无他人。

“怎么了?”

一见是他,书辞疾步朝他身侧靠去,“我……我刚刚看见了一个鬼!”

第11节

沈怿匪夷所思地拧眉:“什么?”

“是真的。”她不知该怎样解释,“那个人,不,那个鬼,浑身都是血,一眨眼就不见了。”

他闻言啼笑皆非,抱着胳膊,静静望着她不说话。

“你不信我?”

话音刚落,书辞就发现不远处闪着两个清幽的光,猛地后退了几步躲到沈怿背后,“你看你看,它就在那儿,我就说没骗你的吧。”

等看清是何物后,沈怿轻哼一声,“嗯,那倒是。”他脚步一转,动作极快,迅速将那光源拎起来扔到她怀里,“接着。”

书辞眼前一花,只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拱来拱去,还没来得及害怕低头时才发现是只猫,俩眼睛正滴溜滴溜打量着她。

“怎么是这个?”方才的情景尚且历历在目,把大活人看错成猫,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咪……”

执着于追求温暖的所在,小猫一头扎进她臂弯之间不动弹了。

书辞只得将它拎起来,怀疑地凑到面前细看,两双眼睛,大眼瞪小眼,后者好奇地喵呜两声,脑袋一伸险些碰到她唇角。

沈怿冲她扬了扬下巴,调侃道:“你不是说不怕的么?”

“这是个意外。”书辞将猫放了,兴许觉得有点丢面子,于是把话题岔开,“你找到信了吗?”

他将事先准备好的书信递过去,“可是这个?”

书辞展开来粗略一扫,脸上终于有喜色:“就是这个。太好了。”她把信收好,“接下来只用改信了,多谢你帮我。”

沈怿并未接话,反而问她:“你打算怎么改?”

她异想天开地说:“我花几天时间模仿一下字迹,应该就可以。”

沈怿提醒道:“再过两日就要三司会审了,你来得及吗?”

“就剩两天了?”书辞扳着指头算了算,有些犯难,“要么……就是去黑市托人写,不过黑市上要价据说挺贵的。”

沈怿无奈地拿眼睇她,伸手把信从她怀里抽出来,“这事交给我来办。”

“你?”书辞微愣,随后明白过来,“你打算去黑市买?”

他反问:“那不然你去?”

默了一阵,她老实道:“……还是你去吧。”

苦于囊中羞涩,这种时候自己不得不低头,不过仔细看,并不见他有恼意,书辞才朝前凑了凑。

“这次真的谢谢你啊,帮我了一个大忙。”

沈怿不以为意轻笑,略略挑眉,把信抖了几下,“记得‘涌泉相报’就好。”

*

第二日,仍旧是刑部偏厅。

李修跪在地上看着面前的纸笔,又一次不知所措。

沈怿轻抿了口茶:“再写一封。”

第十章

无名第二天晚上就把信送来了,字迹几乎和李修的笔迹别无二致。书辞便让他将信再往禄全家送了一回,放在书房抽屉中,一个不算显眼也不太隐蔽的地方。

做好了这一切,天已初初亮起,她回房打水梳洗,又换了套干净衣裳,叫上紫玉,神色肃然地朝顺天府走去。

清晨阳光正好,府衙大门还没开,鸣冤鼓已被人锤得砰砰作响。

“这谁呀,大清早的……”

顺天府的主事打着哈欠走出来,一脸鄙夷地看着她俩。

紫玉忙停了鼓,书辞转身来施礼:“这位大人,小女子来鸣冤的。”

“我知道你是来鸣冤的。”主事脸色阴沉,语气不善,“真不会挑时辰,这么早赶着去投胎啊?”

书辞不想和他顶嘴,又忍不住多言:“大人,顺天府正门辰时就该开了,现在已经辰正二刻,我这时候击鼓不算早。”

“废话,官家的事,还轮不到你多嘴。几时升堂那是府尹大人说了算!”

她立马低首垂目,恭敬道:“大人说的是,小女子口拙不懂事,还请大人见谅。”

主事睇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拈着两片胡须,凉凉道:“进来吧。”

公堂上庄严肃穆,正对面一副红日出海图,两旁一排衙役门神似的立着,光是看了都觉得心里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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