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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不识君(147)

“你想知道?”刘晟抬眼瞧他,努努嘴示意,“自己下去看呗。”

坟墓是世间阴气最重的地方,除了盗墓的敢豁出去赚黑心钱,寻常人自然是能避则避,以免沾上些不干净的东西。沈怿倒是没那个忌讳,却并不愿让书辞跟他一起。

“你一个姑娘家,看这些作甚么。”他把外袍脱了塞到她怀中,“在外面等我。”

她捧着他的衣裳,听话地应了:“哦。”

梁秋危的墓很小,装不下太多人,高远被凄凉地遗弃在外,只能跟着紫玉在一旁巴巴儿地张望。

书辞同刘晟在目前把香烛摆上,等烧完了一堆纸钱,沈怿还没出来,她托腮坐在草地上发呆,愈发地好奇起肖云和那些没有说完的话。

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梁秋危如果不是被长公主所累,那他究竟是为何而死?而以他当时的身份,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让他死的,无非就是两个人……一个是先帝,还有一个便是……太后?!

书辞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随即不寒而栗起来。

那个巨大的禁宫里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淳贵妃是怎么死的?将沈怿领到井边的太监又是谁?这个几次三番来盗她亲爹坟墓的,又会是何人呢?

无数个问题交织在她脑海,像是剪不断理还乱。

就在此时,只听高远低低唤了声王爷,沈怿一跃而出,弹了弹衣袍上的灰,有些遗憾地走到她身侧,“还真是没剩什么值钱的了,墓里的东西毁坏得厉害,就找到一个空盒子和这朵珠花。”

他说完,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盒子是青铜所制,古朴素雅,外表有凹凸不平的纹路,很明显是用来装青铜碎片的,至于那朵珠花,倒是稀松平常……

书辞拿在指尖转了两圈,这般温婉柔和的首饰,怎么看都可能,也应该像是她娘的贴身之物。

“沈怿。”她凑过去,“你说,这会是宫花吗?”

他挑了一下眉,明白她的意思:“觉得你娘是宫里人?”

书辞着急道:“万一呢?”

见她神情如此认真,沈怿遂专注地打量了那头饰许久,沉吟片刻:“看着,是有几分像。”

她神经骤然紧绷:“这么说我娘极有可能是宫中的哪位娘娘?……不对,时隔那么久,她许是太妃了?”

“结论不要下得太早。”沈怿提醒道,“宫花并非只是宫中妃嫔才能用,家中若有和皇亲沾边的,逢年过节,也能得这样赏赐。”

书辞才燃起的希望被他这句话瞬间浇灭,想想也是,仅凭一支珠花就断定身份的确有点草率。

可倘若是和皇亲沾边的……那范围可就太大了。

“不过,你爹对你娘还挺深情。”沈怿随手拨弄了两下,“不仅收做陪葬,死了还拿在手里不放。”

书辞听得眼皮一跳,“你是从我爹手上取下来的?”

他不以为意地嗯了一声。

“这怎么行,怎么说也是遗物。”书辞咬牙切齿,“赶紧还回去!”

“那又如何,你自家的东西。”

她瞪他,“人家盗墓的都被我爹的真情所感动,你还是他女婿呢。”

“盗墓的只是嫌这东西不值钱而已……”

被她推了半天,沈怿颇为无奈,只好再次下了一趟墓穴。

梁秋危的这座坟当真是建得简陋,再加上几次被盗墓的毁坏,早已不成样子,他将东西放回原处,想着往后得空还是再找些人翻修一下好了。

刘晟要忙着修葺坟茔,他们一行人帮不上忙,反而被嫌弃累赘,没多久就被他拎着锄头赶走了。

书辞上了马车才觉得姓刘的这老头委实不靠谱,说给她爹守墓,结果次次都让盗墓的得手,居然还好意思赶他们走。

可惜天色已晚,来不及再去村子里看看小韦和她的娘。

在外面耽搁了一天,回城时已是傍晚,晚霞如血般泼洒在墙上,梁秋危手里那朵珠花是今日最大的收获,书辞一直惦记着,絮絮叨叨和沈怿聊了一路。

他起先还在听,后来眼皮子越来越沉,头靠在她怀里很快就睡熟了。

书辞原本说得正热闹,一转头看到他平静的睡颜,蓦地便怔愣了下,忙住了口,不敢再出声。

落日的半缕余晖打在沈怿眉眼间,知道他这样的人生来警惕,如此毫无戒备的模样,叫她心中生出种“自己何德何能”的感觉。

其实不止一次书辞在心里问过自己。

沈怿究竟看上她哪里了?

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仅仅只是因为那句“别人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吗?

可总是没想出个理由来,也不好直白的去问,到底只能拿“也许我的确天生丽质”之类的话开解自己。

马车在王府正门前停住,车夫长长的一声“吁”,正犹豫着要不要把沈怿叫醒,他倒是先有所察觉地睁开了眼。

书辞瞧着他:“这么困,一会儿吃了饭就赶紧补觉吧?”

沈怿闭目捏了捏眉心,嗓音带了点睡醒后的低哑:“嗯……”

两人从车上下来,管事的上前点头哈腰地交代晚膳的事,突然间,毫无征兆的,沈怿的脚步就顿住了。

他目光瞥向不远处的拐角,一改先前的懒散和困倦,竟透出几分凌厉来。

书辞见他神色有异,问了句怎么了,随即也跟着望了过去。

那墙边站了一个人,高高大大的,五官深邃,眸光中隐藏着沉郁的色彩,冷冷的看着这边,当发现他们也在瞧着自己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

“阁下是……肃亲王?”

沈怿不避不回地同他对视,他骨子里那种不屑和桀骜在遇上敌意时毫无保留地流露了出来。

那人正要说话,只听到远远的,有个熟悉且透着意外的声音响起:

第102节

“义父?!”

第 87 章 八七章

隔这儿没多远就是晏寻和他手下的锦衣卫, 大概才出了案子回来,一身风尘仆仆。

那大高个闻声讷讷地转回头, 望着那边锦衣华服的青年,怔怔地叫了声“寻儿”。

自晏寻当上指挥使起性子就收敛了很多, 比之前更加成熟稳重, 因为要在北镇抚司里树立威信, 平日里都是不苟言笑的样子。然而在这当下,那种少见的少年气息再次浮现在他脸上, 几乎想都没想就朝这边跑来,丢下他那一帮属下面面相觑。

“义父。”晏寻颇激动地握住他的胳膊, 上下打量, 双目竟微微发红, “您怎么会来这儿?”

与他的惊喜神情不同, 对方表现得很是淡定, 似乎并不意外, 只感慨地拿手拍拍他的胳膊, “你长大了……”

晏寻咬了咬下唇, 声音微有些哽咽, “您……您是特地来找我的?”他感动不已,“您大老远从南疆那边来……就是为了找我?”

他仓促着抹了把双目,想去抱他,“孩儿实在是……”

大高个沉默了一阵,仍旧拍拍他的胳膊:“不是,我只是来和肃亲王说几句话, 碰巧遇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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