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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官经年(97)

作者: 拓印 阅读记录

但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求经年带他一同进宫准会被拒绝,于是他沉默了一会儿,哑哑道,“说的也是,贫道这身子……就不拖累你们了。”说罢屈指放到嘴边吹了个口哨。

本还悠悠哉哉原地打转的马一听这哨音立时仰蹄长嘶,“嗒嗒嗒”小跑到诸葛守身旁。

卢怀任见他攀着马鞍起身,看起来特别吃力,不由多嘴,“小爷,我瞧你虚得很,被这马驮来驮去的不打紧么?”

诸葛守瞪了他一眼,本不想说话,但看到经年双臂环胸,似笑非笑地瞅过来,心里直打突,忙别开眼睛看着马蹄子,轻声道,“得……我牵马走到前面村口租马车回去总成了吧……”

这幅心虚的样子连粗神经的卢怀任见了都生疑,经年和他同行的这段日子里,也多少摸出这小道的脾气,只听她呵呵一笑,叹了口气,“我说道爷,您一讲违心话呀,那对招子就飘来游去。”想也知道他现下这番乖顺根本是打算阳奉阴违,偷偷跟在他们后面混进宫去。

诸葛守一愣,见她满脸促狭,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窥破,顿生羞窘,原本都牵马打算说告别辞了,这会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杵在原地兀自发呆。

经年知道他面皮薄,也就不再出言逗弄,抬眼看看天头越聚越厚的红云,蹙了蹙眉,又把视线拉回诸葛守身上,打了个哈气,闷声道,“带你一道儿去看看是没问题,但兵多人乱的,咱们也没法子分神照顾你,你在城门外侯着,我进去瞧见你爹就一棍子打晕他再拖出来给你,你们爷儿俩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吧!”

经年这话说得虽不中听,但正遂了诸葛守的心意,而且讲什么一棍子打晕,也不可能真伤到哪边,于是也不计较她说话没个尊重,点头道,“成,贫道听你的就是。”

经年和卢怀任相顾一眼,就见卢怀任没辙地抓抓后脑,走过去一把提起诸葛守,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稳当当地坐在马上了,卢怀任自他身后抄手向前拉起缰绳,轻轻一抖,两腿使力一夹,“驾”一声,那马便放蹄直朝皇城疾奔。

待二人一马跑得只剩豆大的影子,经年和“尸五爷”才双双拔地而起,追着那影子赶过去。

卢怀任和诸葛守策马在前,经年和“尸五爷”紧随其后,又奔波百余里,一路上人尸马尸交叠,残矛断刃摊了满地,看来还没入宫就杀开了。

至皇城北门,就见城门大敞,一辆开城车斜斜倒在门边,城外兵将的尸身上均插满了流焰箭,遍地草皮被烧得焦黑,还冒着滚滚浓烟。

经年注意到城外死兵身上穿的青盔皮甲都是同色同款,和宫里护卫一模一样,照常理来说,两军交战,对立双方都是以服饰来分辨敌我。殿下让部署与敌方同款着装,无非是想混淆敌方视线,而这招却是把双刃剑,要能保证敌乱我不乱,倒是难上加难,殿下若不是有十成把握就是抱着以乱制乱的拼命心态。

经年观察完战地,回头示意卢怀任带诸葛守下马,指着城墙拐角处的一株大树道,“道爷,您在那儿歇会儿吧,记得把马牵好,虽说这会儿战场转到里边儿去了,但难保不出什么差子,有啥事,赶紧上马溜得越远越好。”

诸葛守圆瞪着眼睛盯着她瞧,嘴巴张了张,又偏头看向卢怀任,吐了两个字“你们”,就再也接不下去了。

经年看到他眼周红了一圈,心下一软,柔声道,“好啦,甭担心咱们。”

诸葛守垂下眼点点头,只觉得这会儿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但还是抬手拍了拍经年的肩膀,又朝卢怀任抱拳拱礼,“保重!”说完转身去拉马绳。

卢怀任凑近经年窃窃道,“小道士今儿吃错药啦?”经年边往城里走边笑着回头挖苦他,“是大哥您神经接岔了。”

卢怀任哈哈一笑,几大步跨在她身后,刚走进大门踏上城砖,突然听得一声巨响,就见一枚火弹像流星般直窜天际,鼓声成串接踵传来,不久,远远看见宫墙后面的高台上立起一根凤翎大纛,旗纛上沿吊着一团物事,随着招展的旗布左右晃荡。

经年定睛细瞧,那物事竟然是一颗人头,只不过白发披散在脸前,看不清面容,但会悬首示众的,肯定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官将,正自惊疑不定,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大叫——“爹!!”

经年心下一紧,回头望去,就见诸葛守仰面瞠目,双唇微张,面色惨白,一手死死压在胸口上,另一只手握着缰绳,攥得紧紧的。

卢怀任看了看他,又抬头看了看吊在上面的人头。眼神来回几番,“啊”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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