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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官经年(20)

作者: 拓印 阅读记录

“若是真的,经年自是又悲又喜,若不是,经年也是又喜又悲,无论怎样都是悲喜交加,可却又不同……不知五爷又是何种心思……”她又抬头,由下往上看,却见“尸五爷”微垂着头,眼珠朝下,就似在看着她。经年心“咯噔”一下,跳将起来,转身瞧去,“尸五爷”两眼依旧平视前方,空空洞洞,瞧得她鼻尖一酸,拦腰抱了上去,“五爷……五爷……经年时常觉得您在看我,可是经年看错了?五爷,您又看到了些什么?您眼里有经年的模样吗?您心里有经年的模样吗?”“尸五爷”站得直挺挺的,仍是一动不动,眼珠子转也不转一下,符纸在脸上遮掩出一片深深的阴影。经年后退几步,用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自嘲道,“经年啊经年,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么?”明知五爷无心,却还说什么蠢话呢?

一阵南风掠过江面,只吹得江边人发丝乱扬,衣摆飘飞,这风湿暖怡人,经年却若置身寒天雪地般环抱住双臂,缩起头颈,低叫道,“冷,好冷……好冷……”第一个“冷”字方落,“尸五爷”就张臂拥她入怀,经年前额抵在他胸前,不住叫唤着“好冷”,他便收拢双臂将她越搂越紧。

一蓝一白两道身影在波光映照之下,从远处望来,恍若隔在层层纱幔之后,朦朦胧胧,醉人心神……

如此相拥了会儿,经年令“尸五爷”放手,转而坐到江边,也不再说话,细细欣赏起风景来,这一坐便坐去大半个时辰,直到那边叫着开船,才站起身来走过去,随着人流上了那朱红色的客船。

那船上的乘客不过二十余人,远远不及往烟花村的那艘黑船,许是听说那城里正闹着事,都不愿去那是非之地,本来经年也打算到烟花村,离上回去时隔许久,不知那村里又制出了什么新样的烟花炮竹,只待买几支玩玩,哪料临时改了行程。

船舱里有个说书先生,正在讲这鲤女江江名的由来,众人围在他身周听得津津有味,经年悄悄走到舢板上,倚着船栏吹风,低头看向船边激起的浪花,笑着自语,“这江里的故事我都能背熟了,换了我来,不比那说书先生说得精彩?”斜眼看着身侧的“尸五爷”, “五爷想听么?”沉默了会儿又道,“这故事挺有意思,五爷怎么也不会觉着腻吧。”慢慢把眼光调回波浪上,轻声说起了故事,那脆生生的嗓音被风浪声盖过,若“尸五爷”耳朵好使,也就他一人能听得见——“很多年以前……不知有多少年了,是三百年还是三千年……反正就在这江还不叫鲤女江的时候,当然也没码头,没客店,没商船……那时候的人啦,就撑着块小破板来来去去,都靠捕鱼为生。这江里鲤鱼又肥又大,大伙儿可爱吃啦,天天烧鲤鱼,煮鲤鱼,也不吃旁的了……有一天,渔夫们成群结队去网鱼,结果网着什么了?”说到这时,经年瞪圆眼睛,双手啪地一拍,“是个半人半鱼的怪物!众人看了当然害怕,不知如何处置,便将它捆了起来交由一个年轻渔夫看管,准备找道士啥的过来瞅瞅。那鱼人苦苦哀求年轻渔夫放它条生路……对了,刚刚忘了讲,那鱼人的上半身是个美貌女子,哭得梨花带泪,任谁看了不心疼来着?一开始那年轻渔夫还犹豫不决,几天下来,二人竟处出了感情。这时其他人带着个据说是专驱妖魔的和尚过来,一见那鱼人便说是邪物,要做法式拿它性命。年轻渔夫于心不忍,趁夜放它下水,那鱼人哪有不感激的理?得知这事后,那和尚便说年轻渔夫被鬼迷心窍,要棍打驱鬼,一大群人围将上去伦棒痛击,竟是将那年轻渔夫活活给打死了!”经年顿了一下,叹口气才继续,“那渔夫的鲜血流到江里,鱼人因而得知恩人遇害,一怒之下掀起巨浪吞没渔夫住的村子,啊,又忘了说了,那鱼人在水里虽有通天本领,离了水就不成啦!此后,若有人在江上泛舟便会遇难,这出不了江,打不了鱼,还怎么养家糊口呐,唉!所以咯,为了平复鱼人的怒气,众人在江边为那年轻渔夫筑了个墓,奉上贡品,此后接连着两天两夜,江上波涛汹涌,没人敢出江,等风平浪静后,哪还有那墓啊,贡品也被水带走了,大家都说那鱼人把墓移到自家供奉去了,于是每逢年轻渔夫的忌日,便朝江里扔些干果粮食,从那之后,这江便再没发过难啦!为了将这段美事永远流传下去,后人就把这江命名为鲤女江。”说完喘了口气,腰板一挺,转向“尸五爷”,乐呵呵道,“五爷,这故事您也听过许多回啦,但经年每次都讲得不一样,保准您不会嫌烦!”突然又苦下脸,用一根手指戳向太阳穴,满脸困惑地咕哝,“为啥不叫渔夫江呢?为啥非要说两人相爱呢?才处了几天爱得起来么?”又抬眼看向“尸五爷”,“经年只听过日久生情这句话,虽然也有一见钟情这说法,但还是前面那句实在啊,是不是啊?五爷?”接着哈哈笑起来,背靠着船栏,仰头闭眼,似在享受和煦的江风,头发被风吹得在身后飘荡出一弯弯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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