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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心似水(129)

回忆固然美好,可咀嚼的次数多了,也很容易品出其中某些隐藏的滋味。

赵谦想着想着,忽然凝住了笑容,脸上立刻风云色变。

不寻常的举动后面,必定有着不寻常的原因。

静月如此的主动,如此的留恋自己,莫不是,她此行会有莫大的风险吗?

自己问他会不会有危险,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放心吧,我的寿数没到呢。

寿数,有的时候,并不是绝对准确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阳寿未尽”这个词了。

小尼姑肯定是有危险了,肯定是有的,若真是没有,她肯定会直接回答自己,而不必绕这个圈子了。

就是因为有危险,而小尼姑又一向不打诳语,所以,所以她才给了自己这个看似肯定,其实很模糊的答案。

想到这儿,一股滔天的绝望袭卷了赵谦的心,他狂吼一声,猛的冲出房去,向着船老大的房间飞奔过去:“开船,开船,去红塞,立刻去红塞。。。”

红塞离这里还有千余里,风高浪急,船行不速,半夜时间,绝对不可能赶到红塞去。

但赵谦仍是命令船老大开船,他现在只想快点赶到红塞去,早点见到小尼姑。

小尼姑曾经说过:天意不可违。

小尼姑曾经说过:违天不祥。

违天不祥,不祥的到底是谁?

是苍生百姓,是大宋王朝,还是小尼姑自己?

小尼姑能预知未来,必知自己此去是凶多吉少,可她仍去了。

她一边说着天意不可违,说着违天不祥,一边仍是怜悯着天下苍生,不忍心让他们葬身大水。

她去了,她去了,留下自己,她去了。。。。。。

赵谦站立在暴风雨中,泪水喷涌而出。

狂暴的雨水很快带走了赵谦的泪水,一脸湿气的赵谦,任由脸上小溪奔腾,他只是呆呆的小声重复着一句话:她还是去了,她还是去了。。。

说着说着,赵谦忽然一振眉头,转而哈哈大笑:“伤什么心,赵谦,你应该知足了,有人爱过你了,有人记挂过你了,知足了,知足了,知足了。。。哈哈。。。哈哈。。。”

笑声在这暴风雨中渐渐由大变小,由高变低,最后,变的低不可闻。

赵谦笑的力气全无,他软软的滑坐到船板上,泪水却不听话的又一次狂奔而出。

冷,冰凉的雨水,比那年的大雪还要冷。

它如蛇般冷冰冰的滑过赵谦的身体,将它那足以冻僵骨髓,冻僵心脏的温度,留在了赵谦的每一寸肌肤上。

赵谦瑟缩着,浑身颤抖着,在甲板上蜷成了一团。

狂风停了,暴雨住了。

黑夜过去了,黎明到来了。

水退下去了,太阳也从天边跳出来了。

可小尼姑,却没有回来再念经了。

赵谦失魂落魄的坐在甲板上,十分清楚的知道,对自己百依百顺,关爱呵护的妻子,不会再回来了。

永远也不会有人掐着颌骨喂自己喝药了,永远不会有人拿着小玉槌打自己了,永远不会有人教自己念经文了,也永远不会有人为了自己那么尽心尽力了。

原来,有的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自己的心偷去了。

原来,有的人,是生命中,不能失去的。

赵谦眼角抽的生疼,却是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来了。

赵谦将红肿疼痛的眼睛迎向初生的太阳,对着那红彤彤的圆球喃喃低语:“阳光真刺眼啊,小尼姑你看,它把我的眼睛刺疼了,你心疼不。。。”

一个黑点从那红红的圆球旁边飞了过来,瞬息之间,这黑点迅速变大,很快就目所能及了。

赵谦抬着涩痛难当的眼睛,看了好大一会儿,才看出来,这是已经完成任务归来的水部那群虾兵蟹将。

一看清楚,赵谦顿时怒焰冲天,他噌的一下站起身形,拿出了风丛给他的那只笛子。

来的正好!

小尼姑,且待你家相公吹上一曲,为你送行,也为你报仇!

赵谦心一横,将笛子举到嘴边,尖厉的笛声刺破云霄。

风丛说过,心中有善意的时候,这笛子就是佛器,心中有恶意的时候,这笛子就是鬼器。

赵谦怒红着眼睛,将心中的愤恨全部吹了出来,那凄厉可怕的笛声,如同万鬼悲嚎,狰狞狂啸着扑向了水部各众,那群鱼精水怪如同被千金重锤狠狠砸在了头上一样,纷纷捂着脑袋,跌落了云霄,直直的掉入了江水之中。

赵谦仍是不解恨,催动着那点佛力,笛音越发的高昂尖利。

水部各众如同下锅的饺子一样,辟里啪啦一个劲的往江水里跌。

空中忽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赵谦一个没握紧,手中的笛子就脱了手,直直的飞到空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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