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心动(49)
我不理他。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作投降状态：“吃饭之前带着气可不好，霍小姐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嘛，毕竟作为一个闷骚的摩羯座，如果迈前一步，我也不知道该是怎么样的一种勇气呀！”
这话说得真技巧。
“霍安安小姐，泡芙少吃点，待会儿要吃不下饭了！”他捏我的小耳垂，微微用力扯了扯：“喂，二师兄你听到我的话了么？”
我被他逗得笑出声，一转身，伸手往他嘴里塞了个泡芙：“闭嘴，你好聒噪，想听的你又不说，那不如闭嘴！”
他含笑将泡芙吃下了，一路将车驱向小路，在私家菜馆面前停了车。
“应该人不会很多。”他领着我往里面走，挑了处靠窗的座位坐下，他问我：“你吃不吃辣？这里的菜会很辣，你会不会介意？”
其实我不是太能吃辣，但是都已经坐下了，再说自己不吃辣，未免有点矫情。
他顺手点了好几个菜，看我不作应答，突然笑了，把菜单塞到我的手：“逗你的，我知道你不怎么吃辣，一次辣椒就流泪，看你会不会跟我闹意见，居然这么乖，让我太不适应。”
我不接菜单。
他又哄我：“哎呀，今天面试的打击太大么，你看人都傻乎乎的了。”
其实我的注意力已经被别的事情给吸引走了，我刚刚垂头偷瞄我的手机，今天又收到那个小号的邮件了，我带着好奇点开它。
上面写着，一段有意思的视频。
“你在看什么？”段章打断了我，我一惊，抬起头，朝他摇摇头，把手机关上了。
“没什么，看看有没有留言信息。”我向他解释。
“先点餐吃饭，我有好消息要宣布给你听。”他把菜单还是交到我的手里了。
我随手点了几道带甜味的菜色，这才问他：“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先告诉我吧，我怕我好奇心重到吃不下饭。“
他含笑抿了一口茶水，问我：“安安，我们因何认识？”
我们因为什么认识，这一直是我规避，不想回忆的一段往事，即便是后来段章再次重新接纳了我，我们也是小心翼翼的避开彼此伤害的情节。
我干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
“我其实后来没有怪过你，我知道你的本意是想拿我一份废稿去充文案给刘水的，我曾经想，如果你来跟我说出全部的事情，我便当面原谅你，可是后来我看见病愈的你，又可怜又落魄，又带着新伤，心里那最后一点点怨就都没有了。”这是他第一次同我谈论之前的事给他带来的伤害。
我垂头，羞愧无比的道歉：“对不起！”
他伸手拍拍我的手背：“可是你不也是受害者么？你被迫着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被迫着接近我，还被迫着隐瞒和刘水的关系，有时候，回想起你那段时间的彷徨和纠结，我会很心疼。”
“安安，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些。”
他给我看一封邮件，是之前那家公司的项目经理发来的，上面写着：经过盘点审核，发现于XX年X月X日，你曾经提交过文案给这个项目负责人，因为未最后定稿，邮件同已阅邮件一起放置，被忽略了，爆出抄袭一事以后，项目负责人私下提供邮件原件，让我还大家一个事情真实本像，还你一个公道，我想，待我收集到刘水其他的相关证据，一并在公司例会上提出，到时候如果你还有归来的想法，很希望你能回到团队中来，回到我们中来。
“我回不回去不要紧，最重要的有机会让一切真相大白。”段章感慨。
他叹息着摩挲自己的下巴，一副苦尽甘来的样子，他眯着眼看了我一眼，又说：“其实把这事推翻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固然开心，但是更重要，也是我更在乎的是，我觉得你也会放下心中的愧疚，不用见着我就带着羞惭和救赎的心。”
我眼睛有些酸，其实遇到段章以后，我一直带着内疚在接近他，我后来有时在想，段章要是不喜欢我，也是合情合理的，谁会喜欢上一个用心机来算计自己的女人，而且还是自己竞争对手的前女友。
我怀着目的接近他，却在接近他以后，渐渐被他吸引，求而不得的感情，何尝对我不是一种惩罚，他每一次有意无意的无视我的感情，我都会想，霍安安，这是报应呀，这是因果。
我已经隐忍了许久，甚至不敢大声的对他说：请你忘记霍芊芊好吧，也请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我怕自己开口以后会羞愧致死。
霍芊芊伤害他那么深，他挣扎着去原谅她，甚至没有想过实质性的报复，他是那么善良，我却在那之后，又戳了他一刀。
我以为我的愧疚是隐忍而隐蔽的，却不知道段章早已经洞悉了所有的一切。
“我希望你看着我的时候，视线不再回避，感情里不再掺杂着内疚，就像我竭力在尝试，看你欢乐大笑时不会再记起那年霍芊芊阳光下大笑的影像。”
我坐在那里，呆呆地看他，泪水漫过我的眼，让对面的一切都模糊而闪动。
“安安，下午的时候，你听着广播回头时眼神带着诘责，我看懂了，但是我没有说破所有的事情，因为我觉得，你我之间不仅仅隔着一个霍芊芊，更阻隔着你的歉疚，和对这事的怨念。”
“我没有逃避过什么，我喜欢霍芊芊，但是我知道，我当年喜欢的也不过是一个自己虚幻出来的影像，真正的芊芊其实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从我跟你相处开始，我知道，吸引我的，是现在这个霍安安，我不像那个听众一样弱智，我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也明白自己选择了谁。”
“芊芊固然当初能伤害我，但是她伤害的只是那时是少年时期敏感而脆弱的自尊。”
“然而，安安，你明白么，你能伤害到我，却是一击必中，让我瞬间软弱无力，无法振作。我会在事情暴露那瞬间那么伤痛，伤痛到完全不想分辩事实，只想逃避，并不是因为你偷取我的文案，而恰恰因为我在乎你。安安，只有在乎你的人，才会被你重重的戳中，你懂么。”他认真的看我，像是想看到我的反应来接着说下去。
我惊讶得合不上嘴。
“我不喜欢表白，不喜欢迈出那第一步，因为一旦迈出了，我会很认真。我是一个不懂得浪漫的人，我只对可以陪我走完一生的人付出感情，我对一个人的爱是以结婚为目的来权衡的，我的未来规划里都会有喜欢的那个人，我对家的憧憬里都有一个爱着的她。”他停住了话。
信息量太大，让我有些吃不消，我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怯怯地问他：“段章，你这算是迈出了第一步么？”
恰好第一道上来，服务生恰到好处的打断了我的问话。段章在热气腾腾的干锅后面露出个意味深长的挑着眉的笑。
“先吃菜！不吃饱了，哪有力气说话！更不要提迈步子了。”他又一副欠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