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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月(71)

金世安听得头大:“你们是玩蛋的吗?他说不叫进去你们就不进去?他在里面爆炸你们也在外面看?”

周裕无可奈何,把头磕了又磕:“小爷的脾气您还不知道吗?说寻死就寻死的性子,把个脸面看得比性命还重,他说答应你,哪有回头的话?昨夜我和柳艳端着烟进去,好说歹说,没有说动,为着我们劝了两句,今日索性饭也不吃了!”

谁敢进去?

大家早就想告诉少爷知道,又看少爷漫不经心,不知怎样开这个口,拐弯抹角送只鹦鹉去,取“白”这个意思,叫鹦鹉喊疼,只盼少爷能触动情肠,想起小爷——关键金总哪是过去的金少爷,能闻弦歌而知雅意?提心吊胆了四五日,倒在今夜撞破了。

金总只觉得这些人太操蛋,有话明说你打什么哑谜?搞个扁毛畜生来报告,你是在拍谍战剧?他也懒得喷人,也来不及为自己捉急的智商尴尬,仰头“嗷”了一声,气得踹花儿。刚开的木芙蓉凄凄惨惨,给踹得一地凋零。

大家围在门前,进退两难。只听见里面闷声喘气,一声一声撞在墙上的声音。

金世安听得惊心动魄,站在门外打转,场景活像生孩子难产,里头痛不欲生,外头抓耳挠腮——可惜光有急,没有孩子出来。几回他拿了钥匙要开门,周叔柳婶都拦:“少爷,腌臜得很,看不得。”

“他在里面撞墙啊大哥,要出人命的!”

“墙上都是棉被,不当紧的。”

不当紧你麻痹啊,墙都要撞破了好吗?金世安着急地拍门:“我说哥们儿你行不行?不行我们请医生啊?你搞得老子很担心啊?!”

露生有气无力地在里头道:“你出去,你要进来,我死在你前头!”

“这时候不要耍脾气好吧?我相信你可以,但是你这么撞墙他妈的毒没戒掉命先戒了,你是脑子里的水没摇干吗?!”

“少瞧不起人!说了我能成,就是能成,休说医生,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见!”

“……我日你妈啊!”

脾气真大,头也是真铁。周叔柳婶又劝:“我的少爷,你给小爷留点脸,那里头情形难看,你进去了他还要做人吗?”

“……”那你们进去了他不也一样做人吗?为什么要搞区别对待?

金总想不通,又怕这唯一队友真的含恨自杀,摸摸鼻子,只在门前抱着头打转。

这他妈太受罪了,都怪自己嘴贱啊!

早知道就不激他了,金总后悔莫及。

下人都知道少爷起来,渐渐地一院子的人都被惊动,谁知捱了片刻,乌云渐渐合拢,滴滴沥沥,又下起雨来。

周裕三番四次请少爷回去先睡,金世安气得想捶他:“他在这难产,你让老子回去睡?我他妈还是个人好吗?”

周裕秃噜嘴,心道哪来的难产?又没有孩子。不敢再说,只好举着伞,金总走他也走,金总退他也退。一群人在萧瑟秋雨里无措,只剩里头一个白小爷挣命,情形也不像孕妇难产了,像一堆修仙的围观渡劫。

金总情知自己这次是真做错了,不该小看露生,又拿话挤兑他,此时硬要开门进去,以后只怕朋友也做不成。

雨越下越大,沥沥雨声,如打人心,只是渐渐听不见里头的动静了,金世安干脆趴在地上,耳朵贴着门,先喊:“宝贝儿啊!哥服了你了!以后你是大哥我是小弟,行不行?”

里头没声音。

金世安扭头又问:“他平时什么时候开门?”

周裕瑟缩道:“都是小爷叫人,我们才敢开。”

金世安扒着门又问:“你是不是熬过去了?熬过去我们开门啊!”

里头还是没声音。

大家都觉得心惊,再叫几声,忽然听见稀里哗啦一片瓷器打碎的声音,接着仿佛人倒在地上,金世安再也忍耐不住,捅开门锁,里头一片狼藉,白露生绳子也挣断了,血淋淋地倒在碎瓷里。

金世安一把将他提在怀里,向外大吼:“围着看蛋?叫医生去!”

露生不和他置这些闲气,露生急得眼泪出来:“哥哥,你要怎样,我无不从你,你把话儿说清楚了,少爷他去什么地方了?”

……还无不从我,金总心道你要从了我我他妈也没法收啊,快把你这gay气拢一拢,他咂咂嘴:“告诉你可以,先保证别再哭。”

露生慌忙抹了眼泪:“我不哭,我不哭,你说!你说!”

“去把帘子放下来,门关上,老子这个事情很秘密。”

露生迟疑了一瞬,有些怯意,又有些防备。

金世安“操”了一声,“大爷,我是很正经地要跟你说一个很严肃的事情,不是要睡你,算了,我自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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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扬鞭

hi sir于过去的金家而言, 秦烨只是脚后跟上捡饭吃的货色,金忠明何曾把他看在眼里过。时移世易,金家出了这一连串的糟心事,金忠明也就不肯怠慢秦烨, 早几天就吩咐“仔细打点, 不许他不去。”

没有三五日, 秦小姐亲自下帖子来请, 帖子写得亲切稠密,“明卿哥哥, 我很是想你”――紫色洋墨水写在喷香的纸上, 看得金世安眉开眼笑,又问“明卿是谁?”

露生闻言, 扑哧一笑:“明卿是你的表字。”

“表字是啥?”

“亲近的人叫表字,是客气的意思――好生站着, 别乱晃。”露生给他束着领带:“你名字是太爷给的, 表字是老爷给的, 取的是《尚书》的典。”又好奇抬眼一看:“你难道自小没上过学, 不曾读过《尚书》?”

金总脸上一红, 支开话题:“这妞儿还挺有学问。”

露生摇头笑道:“有学问的是太爷和老爷。今儿是你头一遭出去会客, 好歹端庄些,可不要把跟我在一起那等小孩子脾气拿出来,叫人家小姐看不上你。”

他是早把伤心收拾好了, 人都是先有感性, 再有理性, 白小爷感性地流了一夜泪,第二天理性地认为自己这伤心既不合时宜,也不合关系,纯属自寻烦恼。又在心里把金世安比作孙策,把自己比周瑜,孙周取二乔还不是一段美谈吗?那也不见得就损了江东俊杰的生死之情。报恩也不必非要朝朝暮暮守着,为何不能学周公瑾辅他孙家帝王霸业呢?

是自己太矫情。

白小爷可能不知道,八十年后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处朋友文学里,周瑜孙策的关系比他想得不纯洁一万倍,这个比方打得很危险了。

他领着几个丫头,含笑送了金世安到门口,眼看他喜滋滋地迈出门去,心里一边是侠气干云,一边是离愁别绪,两边心情疯狂打架,在他心里回合制撕逼。白小爷一声不响,站在门口,别人不知他在做什么,只有他一个人默默地帮侠气的自己狂刷弹幕,初夏明晃晃的太阳照着,他也不觉得热,专心致志地教育自己:“这是好事的。”

谁知金世安出去一圈儿,忽然溜回来。

露生吃了一惊:“是忘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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