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玲珑月(229)

恨啊!恨自己刚才光顾着跟逗逼萝莉吹牛逼,没仔细听周裕说清楚,此时只能把听来的一言半语强行搅在一起。

金忠明不说话,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金世安心虚胆怯,但救人的意愿又让他底气十足,他恳切地看着爷爷,情急之下话都真诚了:“我保证,绝对他妈的是真话!”

金忠明:“……”

所有人的神色都复杂起来。金少爷会来救人,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他救得如此难看,又如此急切,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他们都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悖论:如果金少爷是真傻,那他不该这么拼命地来救白露生,但如果他只是装傻,以他一向的长袖善舞,不该选择这么笨拙的方式去救人。

众人陷入死一样的、尴尬的寂静。

齐松义忽然上前来,跟金忠明耳语了几句。

金忠明转过脸来,用一种极其隐晦的目光看着他孙子,那目光里包含了心痛、惋惜、自责,很奇怪地,金世安甚至还从他眼中,看出了一种试探。

像在暗示什么,或者问询什么。

他get不到爷爷这是什么意思,只能诚惶诚恐地回看过去,手下意识地攥紧了露生的手。

金忠明沉吟许久,低声说:“你跟我进来。”

金世安还攥着露生的手,金忠明顾不上生气了,揉着额角道:“都依你!跟我进来!”

祖孙两个进了书房,外面鸦雀无声,都是面面相觑。

金世安在椅子上坐下,眼睛还不老实地往外张望,生怕队友被人偷摸着抓了。金忠明在屋里来回踱步,踱了十几圈,他压低声音道:“你是为了我的事情,是不是?”

金世安呆滞:“呃?”

金忠明看一眼窗外,面露焦躁:“这里没有外人,你就实和我说了罢,你是真的病,还是装病?你若为我装病,我就放过这个姓白的,我是你亲爷爷,你跟我还要隔层墙吗?”

金总感觉他在给自己下套。

他不敢说话。

金忠明等了半天,见他死不开口,也是无可奈何。他在金世安身边坐下,手里来来回回地摩挲一个玉狮子。

------------

119.快马

hi sir而新中国离他还有十几年,真难熬。

金忠明伤了脸面, 大约也伤心, 许多时日不来榕庄街。这对白府的上下人等来说,反而是好事, 老太爷不来, 大家欢天喜地得太平。

露生的伤直到近秋才痊愈。柳婶见他在院子里轻巧地下腰, 合十念佛:“阿弥陀佛, 幸好没落下什么残疾。我的小爷,你就别练了。”

露生倒仰着笑道:“这算什么?您又不是没见过小时候张妈打我,哪次不比这个狠?我不是照样唱戏吗?”

金世安在一旁嚼着苹果,斜眼看他:“拉倒吧,多打两次你就去见马克思了,光着屁股养伤爽吗?”

柳婶赞同:“可不是, 小爷好生养着,听少爷的话。”

露生又把腿扳起来, 立在花架上:“一技傍身, 总是好的, 十几年的功夫怎能说废就废――哎!柳婶你别拉我呀,我这儿练功呢!”

金世安在一旁煽风点火:“柳婶把他裤子脱了,老子瞧瞧他屁股上留没留疤。”

柳婶真个上手来抹露生的衣服, 露生慌得跑开:“贱皮贱肉好得快, 哪有当着人脱衣服的道理!”

柳婶和世安都大笑, 金世安吐了果核道:“那你接着练吧, 这柔韧性上床绝对没问题。”

露生红了脸, 将碟子里的糖莲子向他一气乱掷:“偏你肯说这些浪话,我也好了,晚上不许你来叨三扰四!”

金总拿手上的报纸当盾牌:“闹个鬼?我他妈看报呢――哎哟!崩我鼻孔里了!”

起初露生伤得厉害,夏天里炎症反复不断,金世安存心和金忠明对着干,你说包养戏子是丑事,我偏要满城地寻医问药,给金忠明气得上鸡鸣寺,吃了好几天的斋。

金世安知道他是装腔作势。

有时他真佩服老太爷这个三面见风的计谋――如果金世安不敢寻医,那么白露生吃苦受罪,金忠明很得意;如果金世安隆重地求医,那正好坐实了金少爷冲冠一怒为蓝颜,傻子实锤;如果金世安小心谨慎地求医,那流言只会更加甚嚣尘上,如同之前被刺杀的传闻一样,消息这种东西,你越瞒,大家越感兴趣,什么都不用说,群众会为你脑补一百集宅斗大戏。

无论怎样,金老太爷都不吃亏,他只需要假装很生气,就万事ojbk。

金忠明虽然没有经历过热搜的时代,但显然即便把他放到21世纪,这只老狐狸在操控舆论的技巧上也是技能满点。

全城人都笑话金大少给戏子迷了眼,现放着秦家千金不肯娶,现在还大张旗鼓地给戏子求医――难怪金老太爷足不出户,这是要被孙子气翻过去。

大家都觉得金家没什么指望了,不知是不是为着这个缘故,上面似乎也对金忠明放松了许多,并无专员前来榕庄街访查,周裕奉命去金公馆窥探了几次,喜滋滋地回来禀报:“齐松义照样出门看生意,老陈说家里没事。”

金忠明也乖觉,闭门称病,外人一概不见。

秦烨没再说什么,鼓楼两间商行被他接手,很快就重新开张。周裕回来说给大家听,先骂一句:“姓秦的好不要脸,这洋行拿走也就罢了,火烧屁股地开张,真把他闺女当成货腰娘了。”

金世安听说了,只是冷笑一声――这种见利忘义的事情,他上辈子还没看够吗?秦萱蕙真是可怜,摊上这种狼心狗肺的爹。

别人的事情,他管不了也救不起,他有更麻烦的事情要处理。

每个时代的金融生态都不一样,而此时的民国,正是中国资本市场的的青苗期。它会经历一个模糊的爆发阶段,又在解放后再次进入冰冻,事实上,中国的资本发展是断裂开的,金世安熟识的金融盛世,应当是从70年代改革开放才起步,但整个国际市场的金融规则和金融环境是不会变的。资本总是从野蛮走向规范,现在的中国市场,处于基础又野蛮的拓荒时代,它少了很多法律约束的明规则,多了很多金世安不太了解的潜规则。

在什么山头说什么话,80年代下海,90年代炒楼,两千年炒股,一零年玩对赌。学做生意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先了解外围,再了解核心,露生虽然不做生意,但他跟在金少爷身边近十年,对商界这块是不知底里也知皮毛。

眼下他是最好的老师。

露生犹有些怯意:“这让我怎么说?万一说错了,岂不是教坏了你?”

金世安笑着坐下:“就是要你把我教坏了,真正的生意流程不用你管,我会去问我爷爷,你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连露生都知道的事情,那就是大家统统都知道的事情,也就是所谓的“常识”。

总不能连常识都不懂,就跑去问金忠明,一旦损失了金老太爷的信任,别说接理家政,恐怕连生意都不让他碰了!

上一篇:闲人丫头 下一篇:有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