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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月(159)

有精神你奶奶个腿儿啊没看见他都抽成骷髅了吗这帮狗日的下人,简直助纣为虐。金世安忍着气问:“没让他戒过”

周裕的头比王八伸缩性还好:“这个,我们知道您厌恨小爷吃这个东西,但这哪是说戒就戒的呢您不在这儿,他饭也不吃,要不喂他两口烟,骗他喝水都骗不动。”他低头只敢看脚:“反正咱们也不缺这个钱,吃也吃得起。”

金世安想打他了。

这一晚上鸡飞狗跳,整个白府都没有睡好。白露生同志被动抽完一个泡儿也没有见好,反而精神失常,又哭又笑。金世安心中嫌弃,又不敢离开半步想跑也跑不了,白小爷把他当恋人本尊,抱着又哭又闹,还连撕带咬,周裕说“再吃一个就安静了”,金总一巴掌把烟泡儿拍飞了。

“吃你妈,让他闹,我看看没有这个鸟东西他能死还是怎么样”

柳婶急得跪下了:“小爷也不是自甘下流的人,当初也是有人害他才弄成这样,这东西怎能硬断好歹有个回还”又连磕几个头:“我知道少爷心里恨,您好歹饶了他今夜,且不说伤了他怎样,您这一身青伤,我们怎么见太爷”

金世安抱着露生,被挠得青头紫脸,听柳婶这样说,他心里又好受一点。

原来是被人害了,这个理由还稍微能接受。不过害你一次还能害你几年吗说到底还不是没有坚强的革命意志。他看看露生,要打下不了手,要骂也没用,要丢开手,居然还有点放心不下。

牙一咬,他攥住露生的手:“说了不给就是不给都滚出去老子今天就要看看,他能给我撕成几瓣”

金世安忘不了那天晚上的情形,和电影电视里颓靡腐烂的镜头完全不同,白露生的烟真是一口一口被喂进去的,小厮端着他的下巴往口里吹。金总不知道心头哪来的酸劲:“嘴巴离远点你也抽是不是我踹死你”

他远远看着露生半死不活地垂在榻上,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吃人的旧社会,那不光有压迫和剥削,还有腐蚀和倾轧,爱会折磨人,更折磨人的是这个不明不白的时代,上面昏聩,下面也昏聩。这些人全活在淤泥里。再怎么蓬勃的青春、爱意、英气、果决,在这样的时世里,慢慢也要腐烂成泥渣。

这一夜他身上酸痛,心里更酸痛,比初恋分手还要挣扎,他心里前所未有地怀了世人皆醉我独醒的痛苦,别人都是错的,只有他是对的,可怕的是别人都习惯了错,只有他无助地对着。是该明哲保身,就此抽身跑路,还是伸一把手,救救泥里的白莲花一腔恼怒,无处发泄,只好拍着桌子大骂:“今天这是最后一次搞这个屁事,以后再有一次,老子脑壳给你打飞”

操他妈的,捡来的猪队友跪着也要组队。

露生睁开眼,自己躺在床上。

这是金少爷的床。他认识这个顶子,小时候他们常这样,并肩躺着说话。

露生转过脸,迎面正对上金世安恼怒的眼,他一见这张脸,顿时把昨夜的事都想起来了发疯选择性遗忘。

心如死灰,他两行眼泪又下来了。

金世安见他哭就烦。

“哭,你还有脸哭”他把一根色彩斑斓的胳膊伸到露生眼前:“瞧瞧你干的好事。我好吃吗”又拉衣服,“从肩膀,到胸口,两条胳膊都被你啃一遍哥们儿,毒瘾我理解,但你这样啃我,我尴尬不尴尬老子今年还穿不穿短袖要不是我菊花护得好昨晚上估计菊都被你爆了。”

原本以为穿越来是个起点爽文,结果居然是丧尸围城,电影也没有这么拍的,太尼玛刺激了。

白小爷又羞又愧,且痛且悲,白烈马退化成了白黛玉,白黛玉无话可说,唯有两行清泪死寂长流。

金世安还没放弃组队的希望,他回思之前的谈话,确实没抓住重点,最大的筹码没扔出去。之前他就想明白了一件事,结果白露生一吓一哭,他给混忘了。这一夜他劳以筋骨,心中盘算已定。他推推露生:“别几把哭了,老子跟你说件事。”

露生哪会理他,露生越发哭死过去,金世安听他若有若无地说了什么,俯下耳朵一听,原来气若游丝地哭道:“还有什么可说你拿绳子来勒死我,是正经”

这他妈林黛玉台词都原版登场了,你这是要退化成幼年黛玉兽啊

抽大烟的账还没跟你算,你倒先美少女战士变身了

金总炸了。

“兄弟,不,按年纪算,你都是我爷爷了,白爷爷,白露生爷爷,你可不可以冷静一点,大男人一个能不能别跟娘们儿一样,一言不合就掉眼泪长江源头来自你你是祖国母亲河能不能要点脸别再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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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灵隐

hi sir柳婶忍气道:“睡下了。”

金世安一头雾水:“这么早就睡了, 他不等我回来聊天啊?”

柳婶更气了, 索性跪下来:“少爷,你放白小爷走吧。既然是要成家立业,养着戏子也不好听。小爷为你死去活来,你心里要是没有他, 你就放他出了这个门。我给你磕头。”

金世安就烦他们跪, 一跪准没好事, 他一把扯住柳婶:“哎别,话说清楚, 他又怎么了?又抽上了?”

柳婶伏在地上:“小爷打你出门就晕过去了,灌了好些水才醒转, 这一天不吃不喝地躺着,喂进去的东西都呕出来了。”她怕金世安暴躁, “不是小爷不肯吃,他是太虚了, 这些日子无日无夜地伺候你,什么身子禁得住这样折腾。”

金世安跳起来:“干嘛不早说?人在哪?”

露生原本昏昏沉沉横在枕上,听见金世安的声音, 蒙眬睁开眼。

金世安在他床头蹲下来, 心中一阵迷之心虚, 那个感觉像小时候考砸了找他妈签字,又像业绩不好的时候被迫跟股东开会, 可惜金总是没有婚姻经验, 更没有出轨的经验, 否则他会知道,这种心情最像的是出轨老公回家面对伤心欲绝的老婆。

他经验虽然没有,姿势倒是很熟练,金总做小伏低地趴在床边上,露两个诚恳的眼睛。

“祖宗,又哭了?”

露生眼睛一转一转地看他,看了半日,飘飘悠悠地问:“你跟我说你不是少爷,是不是真的。”

金世安挠挠头:“不是早就说清楚了吗?咱们的小秘密呀,怎么你又想起这一出了?”

露生不说话,眼睛盯着帐子。

金总在外面浪了一天,白小爷在家做了一天的思想斗争,他原本想得清楚,少爷既然不是那个少爷,他也就不会爱他。可为什么他说要成亲,自己这样难过?

他躺在床上一整天,无端地想起这半年里金世安对他许多的好——粗糙的、幼稚的,可含着温柔。那是过去少爷从来也没给过他的东西。

自己真不配为人,露生想,果然戏子骨轻,水性杨花,旁人对自己好两分,自己身轻骨贱也就把持不住。他凭什么哭?又凭什么躺在这里要别人来哄?

他凭什么舍不得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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