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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月(143)

秦萱蕙被他一瞬间的温柔弄得彷徨起来,呆呆看他:“明卿哥哥,你是不是早就有喜欢的人。”说着她又激动了,“我哪里比不上她们”

你不愧是醋王的女儿,真会瞎几把吃醋,金世安想,就露生你就比不上,我们黛玉兽哭起来梨花带雨清爽无比,你哭得睫毛膏都流成下水道了

他偷眼看看秦小姐三道黑线的大泪眼,心想这什么睫毛膏天仙用这个都成熊猫,金总突然想笑,心道老子现在绷着脸完全是为了你出于礼貌。

秦小姐泪汪汪盯着他,活像个受屈的大房:“你嫌我读书少是不是,我去留学了呀,女校不好我也去了英国了为什么为什么你有喜欢的人是不是”

“没有。”金世安干脆,“别怪我说话难听,你爸真不是个好东西,我要是想娶你,早就娶了,干嘛等到现在你别傻了,早点结婚,我看你挺好的一个姑娘。”他想一想,又说,“回去告诉你爸,你和我的事情跟大人无关。他要是生气就来打死我,老子随时奉陪。”

秦萱蕙认识金世安六年,何曾见过他这样粗野的一面,女人对男人的粗豪总有种本能的倾心,她看着他,突然又觉得一阵心跳。

心跳过了,还是万念俱灰。秦萱蕙知道,她的明卿哥哥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什么希望也没有了。

想到这一节,她也就没了眼泪,悲切地笑着:“明卿哥哥不,金少爷,我以后再不缠着你就最后一次,你能不能陪我看场电影”

再怎么厌恨这张脸,它终究是美的,哪怕哭红了眼睛,哭花了妆,越过八十年,它还是这样楚楚可怜。

金世安真被她搞得无奈,他拍拍裤子:“可以,想干什么我都陪你。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秦萱蕙低下头,心中万般酸涩。她等他六年,可是终究没有等到。金世安说得没错,掌上明珠真是个笑话,自己只不过是父亲顺水人情的一份礼物。

而别人根本不稀罕她。

萱蕙静静坐着,听金世安向老陈说“去电影院”,对秦烨的恨在她心里翻来覆去地搅她不恨金世安的温吞水,只恨她父亲花言巧语地骗她。萱蕙抬起头来:“明卿哥哥,其实我知道金家不好了,我父亲怕是图你们家的钱。”

她出门之前,秦烨叮嘱她,看清楚金少爷病得怎么样,再想法去见见金忠明。她知道父亲没安好心。

金世安原本没心思听她说话,忽然闻她一句“金家不好”,金世安坐起来:“什么叫金家不好了”

秦萱蕙灰心地看他,又看看老陈:“张老被蒋公打发去上海了,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你不要当我什么也不懂。”

金世安看住她:“妹子,我请你喝茶,你能不能详细给我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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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还魂

hi sir没有三五日, 秦小姐亲自下帖子来请, 帖子写得亲切稠密, “明卿哥哥,我很是想你”紫色洋墨水写在喷香的纸上,看得金世安眉开眼笑, 又问“明卿是谁”

露生闻言,扑哧一笑:“明卿是你的表字。”

“表字是啥”

“亲近的人叫表字,是客气的意思好生站着, 别乱晃。”露生给他束着领带:“你名字是太爷给的, 表字是老爷给的, 取的是尚书的典。”又好奇抬眼一看:“你难道自小没上过学,不曾读过尚书”

金总脸上一红, 支开话题:“这妞儿还挺有学问。”

露生摇头笑道:“有学问的是太爷和老爷。今儿是你头一遭出去会客,好歹端庄些, 可不要把跟我在一起那等小孩子脾气拿出来, 叫人家小姐看不上你。”

他是早把伤心收拾好了, 人都是先有感性, 再有理性,白小爷感性地流了一夜泪, 第二天理性地认为自己这伤心既不合时宜,也不合关系, 纯属自寻烦恼。又在心里把金世安比作孙策, 把自己比周瑜, 孙周取二乔还不是一段美谈吗那也不见得就损了江东俊杰的生死之情。报恩也不必非要朝朝暮暮守着, 为何不能学周公瑾辅他孙家帝王霸业呢

是自己太矫情。

白小爷可能不知道,八十年后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处朋友文学里,周瑜孙策的关系比他想得不纯洁一万倍,这个比方打得很危险了。

他领着几个丫头,含笑送了金世安到门口,眼看他喜滋滋地迈出门去,心里一边是侠气干云,一边是离愁别绪,两边心情疯狂打架,在他心里回合制撕逼。白小爷一声不响,站在门口,别人不知他在做什么,只有他一个人默默地帮侠气的自己狂刷弹幕,初夏明晃晃的太阳照着,他也不觉得热,专心致志地教育自己:“这是好事的。”

谁知金世安出去一圈儿,忽然溜回来。

露生吃了一惊:“是忘带东西”

金总在墙根露个脑袋:“我看看你哭了没有。”

露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金世安在他脸上看了又看:“确定不生气”

露生恍恍惚惚地答他:“我为什么要生气”

周裕在外面悄声地催:“少爷到点了人秦小姐等着呢”

金总这才放心,他笑着在露生脸上拧了一把:“听话啊,乖乖在家呆着,哥哥我出门泡妞儿了。”

那一身西装革履,真正是玉树临风,露生痴痴地看他高大的背影照着日光,两脚生风,走过短街对面,上车去了,忽然一股热血怄上心来,侠气周瑜全面地败退,哀愁黛玉扬旗胜利,一万个黛玉在他心里哭声震天,伴着莺啼脆呖也不知道她们哭什么

柳婶的声音门里门外惶惶然叫着:“我的白小爷来人呀你这是怎么了”

白府里乱作一团,金世安一点儿也不知道。

车子不紧不慢地走着,他从车窗里东看西看,漫不经心地问开车的老陈:“陈叔啊,这个秦小姐大概什么情况,你给我说说。”

老陈是个闷葫芦,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镇江酿造大王,秦烨的千金。”

这位秦闺秀,芳名萱蕙,也算是南京城里一等一的美人。当初秦烨揣着一番小心思,在他女儿十八岁那年,大办了一场舞会,请来了金世安,意思再明显不过金忠明当然也中意这门亲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两边只等着孩子们互相看对眼。谁知金少爷没说什么,秦小姐先芳心暗许了。一年两年拖下来,秦小姐今年已经二十四岁,长辈眼里,一个脚已经迈进了老姑娘的门槛,秦小姐却咬定了心思,除了金少爷,谁也不嫁。

好吧,女儿眼高,看中了金陵城里最翘楚的公子哥,秦烨无话可说,年年生日舞会都请金世安来,只盼着金忠明能做主提亲。金世安却纹风不动,舞会年年来,面子照样给,亲事绝口不提。

秦烨的女儿也不算白搭进去,六年下来,金忠明到底照顾了他不少生意。旁人都笑话秦烨卖女儿,秦烨心中也觉得恨,可什么事情说到“钱”之一字,又都不算什么了。

秦小姐已经成了南京城的笑柄,秦烨也就破罐破摔,不在乎多拖几年。拖着吧,看把秦萱蕙拖成了老姑娘,金世安不娶也得娶,否则整个南京城的唾沫也能淹死金大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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