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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白富美(70)

作者: 素昧平生v 阅读记录

他气息微弱几乎不成声,他依稀看见了顾总工。

“谢谢。”

顾怀瑾的不安的良心, 被自己强行地摁下盖棺定论。

他还多救了一个人!

他总算可以心安一点了。

然而顾怀瑾却是整晚地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想着孙翔的话,越想越煎熬。

他收的这四个徒弟, 老大胡先知虽愚鲁却沉稳, 老二王洋骄傲却勤奋,老三踏实不怕吃苦, 老四孙翔年少气盛却最聪明最有灵性。老四犯下的这种低级错误, 令顾工良心受到谴责。这居然是他教出来的聪明的徒弟!

想想真是讽刺!

一直到胡先知狼狈地拣着自个儿的破烂行李来到牛棚, 顾怀瑾连多余的眼神也不曾施予。

胡先知在牛棚里跪了一天, 到了饭点悻悻地拿着破碗跟随着老师一块去食堂领饭吃。

顾怀瑾的平时二两的红薯糙米饭意外地多加了一两的份量, 拿着勺子的瘦煮妇冷冷地说:“下一个。”

轮到胡先知了,二两的饭净是汤水和红薯。

他刚吃完饭,就被人压着打了一顿。

打人的人除了有死了亲属的村人, 也有李大力的弟弟李大牛。

李大牛抹着眼泪,踩着胡先知的脚:“知识分子害死人!”

“我哥多好的人,要不是有你们,他早该结婚生子,好好地过活了!”

李大牛又痛打了胡先知一顿,愤愤离去。

有时候死倒是一种解脱,不死不活地吊着只会白白让家属更煎熬。

李大力就是这种人,送到医院后查出脑子被砸得淤血,身上多处骨折,连带着肺也被尖锐的岩石刺穿。能撑着一口气活下来连大夫都说他坚强。

但是他醒了三天病恹恹地歪在床上,又昏了过去。

李家刚还清的债务,因为给他治病又重新把巨款的债务背了回来。然而治了一周后大夫却让把人带回去好生养着,准备后事。

李大力这种就是等着死,吊着一口气慢慢地熬着。

其实他自己也想死,天天见着不肯吃饭,安慰着爹娘不要伤心,让弟弟好好干活多挣些钱。闹得全家更不好受了,那么善良的儿子/哥哥,凭啥死的要是他?

李大牛打完人回了家,李大力的亲娘李翠花受了侮辱回来。

她抄起家伙,牵着儿子大马和大狗一块去李支书家评理。正好出门的时候碰见了大牛,她唤了大牛一声。

“走,咱去支书家给你哥评评理儿!”

“妈.的,俺家大哥为了救他孙女儿一命,落得个生死不知,现在人没咽下气,那边就急得跳脚退亲。老娘放下话了,俺大哥就是死了,也得讨这门媳妇做冥婚!”

大牛闻言立马麻溜地抄起擀面杖跟三弟四弟一块去了李支书家。

“你个老不死混不吝的,好意思把刚刚的话学一遍给大伙听听?”

李翠花随手拾起了一块泥巴,扔到了李德宏的身上,越扔越疯狂,仿佛这样儿子身上受的苦难才能讨回一丝丝。

李德宏气得跳脚,但心却亏得不行。

他不好在社员的面前折损了自己伟大的一面,他悻悻地问:“你家大力治病花了几个钱?”

“我给他补贴些,现在最要紧的是给他治病,你们这不治病把人接回家不是明摆让我秀英守活寡吗?”

他一说完,身边的社员鄙夷的眼神跟银针似的扎了过来。

李德宏剧烈地咳嗽了两声,继续说:“俺那娃子的生辰八字是给她娘改了的,今天俺才知道,对不住你们。”

“她属木的,金木夫妻不多年,整天吵打哭连连……在大力渡鬼门关这个坎上,俺不敢让秀英克了他!”

男金女水志高强,夫妻相合寿命长。

金木夫妻不多年。

这时王癞子又跑出来“唱大戏”了,“金木夫妻不多年,整天吵打哭连连,原来二命都有害,半世婚姻守寡缘!”

李翠花闻言,整个人宛如雷鸣灌顶,心神俱裂。

她更是恨不得打死李德宏了,被激得眼都红了当即一锄头敲上去,敲碎了他的脚。

“俺大力就是你秀英害死的!”

“没这门亲他也死不成!”

……

一直到傍晚,吵得不可开交双李两家人经过调和,得出以下结果:秀英和大力的婚事作罢,李秀英家退回李大力家三百块彩礼,补贴三百块作为李大力救李阿花的救命钱。

李翠花打了人要给李德宏道歉。

然而李翠花拿了钱,白眼一翻,吆喝着三个牛高马大的儿子,利落地操着家伙离开了李德宏家。

虽然无奈,但谁也不觉得她过分。

那天大伙可是听到李德宏信誓旦旦说“出了事他负责”,原本该进山救孙女的应该是他,被石头砸得吊着气等死的也该是他才对。回过头了,人代替了他去死,结果他转头就给闺女退了婚。

退了婚也好,不退婚大队长家还得感激这克人的媳妇一辈子,小心翼翼地供着。

这退了反倒落得干净,李德宏家宝贵的闺女谁爱娶谁娶去!这名声臭了,还能找到啥好人家?

李翠花跑到地里嚎啕大哭了一场抹干净眼泪才敢回家伺候儿子,李大力病歪歪地躺在床上,以往黝黑红润的面庞蒙上了一层死气的灰败,他哑着声费了牛鼻子的劲儿问:

“哭了?”

“哭啥?”

李翠花又红了眼,“儿啊,俺心尖尖肉的儿,娘没用,娘把你媳妇都丢了。”

李大力看她哭得气都喘不过来,想安慰她,结果喉咙眼一哽眼珠暴起,差点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李翠花看着儿子这幅“死不瞑目”的样子,痛下决心,决定掏光家底都要给他讨个“属水”的媳妇。

李翠花到处打听,这不打听不好,一打听,人听说要嫁给个快死的人,即便是昔日受人尊敬的大队长,彩礼少说八百块、一千块。全家勒紧裤腰带都掏不出那么多钱,李翠花又愁又苦。

终于有看不过眼的人偷偷说:“你要不嫌成分寒碜,女方是个残疾,其实老地主家的闺女也属水哩!”

这个消息对于李翠花来说,无异于拨开乌云见了光,她又喜又惊:“寒碜啥!”

“这正正好哩!他们家肯定不要那么多彩礼!”

李翠花终于想起了贺松叶这一号人来,整个大队里最安静的人,不会说话也不会埋怨,只闷声干活。她正正好比她家大力大了几个月,当年她出生时地主家开了十桌大鱼大肉的酒席,放了几统草炮。李翠花还摸着肚子感叹同人不同命,会投胎,一个不值钱的丫头都比她儿子都金贵。

李翠花一跃而起,收拾干净了自己立马跑去贺家“提亲”了。

李阿婆原本正坐在凳子上看山那边的夕阳,浑浊的眼努力地看着那破败的牛角山,心疼着那里埋着的宝贝。

还好柏哥的金锁片儿挖出来了,不然李阿婆会更心疼的。

很快李翠花就赶到了贺家,在李阿婆面前又哭又嚎,只差没给她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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