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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案(276)+番外

冯邰截断她话:“除姥姥之外,她是否还去别处烧香?”

另一妇人抢答道:“没有,她只信慈寿姥姥,还跟人说姥姥的灵验。”

冯邰道:“怎样的灵验?”

那妇人撇了撇嘴:“禀府尹大老爷,那黄氏……想必府尹大老爷已经知道了,跟常人不太一样。她眼里头的事,说的话,也都跟一般人不一样。像慈寿姥姥,那么慈悲的一尊老神仙,给大家添福添寿送子送孙的,我们都诚心敬拜的,年年都请城里最好的铺子里扎的最大的金身童子孝敬她老人家。那黄氏从不请童子,还跟我们讲,我们供童子,对姥姥的不敬。”

冯邰视线一凝:“怎的不敬?”

妇人道:“说什么弄虚作假要遭报应之类,还撞过香炉,让山上的人硬给抬下来了。反正她嘴里就从没好话呗,十句有九句要咒人,都知道她那样,谁也不和她计较。”

又一妇人道:“是啊,什么对姥姥不敬,姥姥就把赐的福气都收走,还多降罪责。上劲了咒得血淋淋的,都没耳听,也就是乡下村里人心善,她爹以前积过德,只当听鸟叫了,谁和一半疯的人计较。”

冯邰沉声道:“她可有说过自己被赐福降罪的例子?”

妇人道:“有啊,她说她那闺女就是姥姥赐的,姻缘也是。孩子她爹没了,就是降罪了。唉,她这个病反正就像……大老爷面前,我们就不多说了。道长也说,这是个被魔住了的女人,慈寿姥姥慈悲,不会计较她口舌之过。”

冯邰道:“汝等可知,她平日如何去寿念山烧香?走哪条路径?”

几个妇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道:“平日她也不大与人来往,都自己去烧。反正她赶得早,每回我们去寿念山烧香,哪怕头天住在山脚下,第二天赶一拨上山,她也一定就在我们前头到了。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快。”

冯邰唤过侍卫。

“速传本府令,搜查从此地到寿念山的各处路径,留意无人的房舍及破庙,询问路人是否见过一妇人或十余岁女童与一推拉板车!”

阳光下的坑洼不平的土路上,瘦驴拉着板车得得前行。

车夫坐在车头,不断甩鞭,催驴加快。

破旧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灰扑扑的粗麻短衣更让人难以发现,“他”竟是个瘦弱的妇人。

望着延伸向远山的路,妇人的目光比阳光更灼热。

快。

快了。

就要到了。

这过错,马上便能弥补了!

民妇敬诚叩拜,望一切罪孽可恕,一切责罚可免。

快,要尽快!

侍卫飞速赶去传令,乡长觑看冯邰,脸色蜡白:“大人,黄稚娘当真绑了礼部侍郎大人的公子?”

冯邰扫视院内,除冰冷外,无一丝其他神情:“此女有失心癔病,痴信神道。绑孩童,非为求财。以证据可推出两个意图,一是禁锢养育。但她临行前,还烧了香,本府以为,更可能是二。”

乡长和里正打了几个激灵。

“大人以为,二是……”

冯邰简短吐出两个字:“上供。”

纸扎的,乃弄虚作假。真活人,才是诚心。

第143章

“你当真觉得,这里还有一个入口?”

王砚下了马,扫视四周。

先前张屏向他请示先过来探探,王砚对这小子磨磨唧唧的做法十分不耐。

“本部院带人同你一道过去。办案不是做贼,要先踩点。你须禀报,须人手,还得折返,来来回回,耽误多少工夫。不必忧虑,错了也没事,不会罚你。”

即刻点人手,备车马,又问张屏道:“多远?”

张屏道:“没多远。”

他所言的确不差,这里离古井地道当真不算远。张屏骑马在前引路,王砚、兰珏、无昧与赶车带着挖土家伙的衙役侍卫们在后面跟随,行了不到两刻钟,张屏便停下了。

王砚与众人都随之勒马,无昧从堆满铁钎铲子的大车上爬下,兰珏亦下了马。

冯邰那边仍无消息传来,王砚本劝他回县衙或是留在帐篷里休息,兰珏心知自己一静下来更会心如油煎火燎,便道:“此谜着实令我好奇,若不跟着看看究竟,怕是坐不住。其实与诸位比,我还算睡得多的。”

王砚又要备车,兰珏亦说骑马即可。

“刚从地下出来,太阳如斯好,正得晒一晒。”

刚好县衙那边谢赋命人备的膳食送到了,兰珏与王砚、张屏、无昧一道用了饭,一路骑马再晒了晒太阳,到此自觉颇为精神。

他确实也很想知道,还会发现什么。

兰珏抬头看看太阳,推算方位,此地应是慈寿村的西北方,属村子边缘,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处大空场,有一个大磨、一个大石臼及石碾等物,应为村里公用的晒粮舂米的地方。张屏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空场边缘的仓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