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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案(200)+番外

冯邰淡淡道:“王大人何必做作。本府记得,新任丰乐知县张屏,应与刑部渊源颇深,乃陶尚书的门生,更帮王大人破过好几个案子。他昨晚也到姚府来了,难道王侍郎不曾在门缝里看见?”

王砚一挑眉:“是,本部院认得他。此生查案,是有几分能耐。上山挖棺,应是确有缘故,并非乱搞。只是恐怕会让冯大人难做。请冯大人不必顾虑本部院,速去县衙,先与宫里的人解释清了要紧。”

冯邰又微眯起眼:“既是查案,便为公务。秉公办事,何来让本府难做一说?事实未证之前,不可妄断,若妄自上报,更同于欺君了。”即刻唤人去县衙向宫里来的人请太后娘娘安。

王砚在一旁悠悠道:“替本部院也带请太后娘娘金安罢。”唤过随行一人,与冯邰所派之人同去。

冯邰站起身,向仍跪在地上的谢赋道:“随本府去山顶。”

王砚又悠悠道:“老冯啊,大老远的,何必往山上跑。这里查也甚好。”

冯邰冷笑一声,拂袖出门,谢赋爬起身跟上,却见王砚也跟了上来。

冯邰侧首讥讽一笑:“王侍郎不是说,这里查甚好么?”

王砚笑道:“我是说你们的案子这里查甚好。我们刑部的案子,死者曾说过寿念山慈寿观,上次乃本部院疏忽,此次绝不可再漏下线索,务必要去。”

冯邰轻嗤一声,未再多说,径下台阶。

柳树前的土坑越来越深。

说是挖树,却又不挖树,只是挖土。衙役们心里都直嘀咕。

方才那道长做的一段法,更让他们感觉毛毛的,阴阴的。

但再嘀咕,再冒冷汗,衙役们手上的锄头铁锨都毫不含糊,跳进坑里,继续奋力挖着。突然,某个人手中的锄头好像触到了什么。

树根?不是,扎下去的感觉有些像,但又有些区别。坑边的张屏双眼一亮,俯下身,衙役们用铁锨小心翼翼地铲开土,露出那东西的轮廓。

一个,棺材头。

一个竖着的,棺材头。

衙役们只觉得手心有些凉潮,不由得都停住了。

张屏跳进坑中,蹲下身,拨开泥土,仔细摸了摸。

没错,是一口竖插棺。

但这口棺材,是木的。暂时判断不出材质,但做工极其普通,棺材板也不像很厚,表皮已有些朽了。余下斑驳的漆皮,是朱红色。

坑边的无昧哦了一声,闭上眼喃喃念着法咒。

张屏站起身:“继续挖。小心些,将棺木抬出来。”

衙役们犹豫着,咽咽口水,老半天才鼓起勇气,心里各自念着玉皇大帝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再举起手中的铁锨锄头,刨松棺旁的土。

约半个时辰后,竖插在土中的棺终于被拉出,小心翼翼地平放在空地上。

张屏取一条布巾,亲自擦拭棺身。朱红的余漆在阳光下鲜艳刺目。

一个衙役失声道:“这,这棺钉……”

无昧嗡嗡念咒,张屏仔细擦净钉眼。

……十六、十七、十八。

十八颗硕大的玄黑色钉头,刻着阴文,整齐地排在棺盖上。

第99章

张屏看向无昧:“师兄可知钉上符文的意思?”

在这么多人面前,无昧坚强地维持住了高人的风范,身未抖,股未战,声音只僵没打颤。

“似非正道之物。”

也就是说,无昧不知道。

张屏从怀中摸出一张大纸一个小盒,让四名衙役展开纸,铺在棺材盖上按住,再自盒中取出一块石墨,仔细拓下钉头的符文。

无昧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又僵声道:“这十八根钉,恐是取双九之意。九乃极阳之数。”

丧葬之仪,棺钉一般是七根。七是通阴之数,中元节在七月,丧仪须得做七。九者,差一分为最圆满,乃纯阳极盛之数。这口棺上钉了一十八根,一个九还不够,要两个九来压。双又有和合之意,也是阳配,阴路向来独行,是不用双的。

双九和合,再配上这阳盛的朱红……

无昧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无上天尊,弟子方才出家,怎就遇上了如斯凶煞之事……

张屏哦了一声,在场的其余人皆感觉寒毛直竖,有阴寒之气直穿入骨,几个胆小的衙役不禁盯着埋头拓棺材钉的张屏想,等一下该不会要开棺吧?现在跑还来得及么?

连屠捕头手心里都渗出了点潮汗。按着纸的几名衙役更是牙齿直打架,无昧甩着拂尘向他们的脑袋挥了挥,念了几句咒,衙役们感激地望着他。

拓毕,张屏将纸上再铺一层纸,折叠,小心收入一个封套内。放进怀中。衙役们均肃然起敬,这么凶煞的东西,敢往怀里揣。看来张大人自己也有两把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