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狐之檀奴(50)

“灵儿……”离哥哥目眦欲裂，仰天长啸，“嗷……嗷嗷……”他看见两个骑着快马的人高声笑着跑向灵儿，“射中了，父皇，你射中了一只小狐……”

两人勒紧马缰，马蹄止步，那个被叫做父皇的中年男人一弯腰将灵儿从地上捡起，“真是一只漂亮的小狐，死了还笑得这么媚……”他说笑间将金箭拔出，一股鲜血瞬间从灵儿脖颈的伤口处喷涌而出，“赏你了，”皇上将灵儿扔给那个和他同行的人——皇长子司马极。

“父皇神箭，竟穿喉毙命！这小狐毛皮光滑若玉，母后一定喜欢！”司马极赞道。

离哥哥大痛，只觉得自己的满腔鲜血也随之喷出，他发疯般扑上去抢夺灵儿的尸体，“哈哈哈，又来了一只！这只皮毛更好！”皇上大声笑着，笑声里充满了淫邪，他迅速从箭筒里抽出一支金箭，瞄准离哥哥，离哥哥美目血红，调转身体迎着金箭一跃而起，皇上大惊，得意的笑脸变成了讶异——自己狩猎多年，只见纷纷逃蹿的各种兽类，何曾遇到这自杀般的逆袭？！他心底微惧，拉弓的手稍许一抖，金箭偏离离哥哥咽喉三寸，斜插在青翠繁茂的草地上。离哥哥不畏不惧，再次跃起，将瞬间失措的皇上扑到马下，一张口就向皇上的喉管咬去。皇长子司马极大骇，挥刀向离哥哥的头颅砍去，离哥哥听到风声将头一偏，一只耳朵被司马极齐根削下。离哥哥的鲜血瞬间染红脖颈及肩膀，离哥哥愤怒更增，继续疯扑皇上，皇长子见此情形，不敢恋战，丢下灵儿，然后将满脸鲜血的皇上拉上马，一甩马鞭，他们二人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离哥哥跑向灵儿，那灵儿的血早已流尽，一双无邪美瞳半眯着，惨白的小嘴半张半闭，似向他诉说无尽的相思和疼痛，“灵儿啊……灵儿……”离哥哥抱着灵儿，哭得血脉喷张，声音嘶哑，凄厉的嘶鸣引来滚滚春雷，刚刚风和日丽的无限春光，转眼就乌云压顶，暴雨如注……

离哥哥捡起自己那只被削掉的耳朵，抱着灵儿的尸体踉跄着挪回香谷，他浑身血迹，满心悲凉，他心爱的灵儿——刚刚还笑餍如花的新婚妻子就惨死在自己眼前，你让这活着的小情狐情何以堪？离哥哥冲天嚎叫一声，挖一锹土，抱一下灵儿，再挖一锹土，待一个大坑挖好，离哥哥的嗓子也哑了，眼神也散了，他一遍一遍的舔舐着灵儿的伤口，一遍一遍的理顺灵儿湿透的毛发，“不疼了，灵儿，不疼了，离哥哥马上来，你别怕，等着我，灵儿，离哥哥马上就来……”离哥哥声音沙哑的念叨着，把灵儿轻轻的抱进坑里，然后自己退出大坑数十步，他用劲全身力气奔跑起来，一头撞到坑旁的巨石上，“灵儿……”他撕心裂肺的沙哑声音被暴雨湮没，他知道会有其他情狐帮忙将他和灵儿葬在一起，他要永远的睡在灵儿旁边，他不能让他的灵儿孤零零的一个人睡在这里，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的魂魄向他的灵儿飘移……

“啊……扑通……”就在这时，一个采药的少年郎中因暴雨突袭，脚下一滑从山崖顶部直接坠落坟前摔死，离哥哥的魂魄被这意外之人撞散，再也找不到他的灵儿，他无所依附，便全部附在了那个郎中身上……

半个时辰后，那个死去的郎中慢慢睁开眼睛，他站了起来，他变成了人？他不再是狐？他也惊愕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他不想适应，不想独活，可他无论是撞石，还是吊颈，就是死不了。

暴雨渐止，天空放晴。灵儿一个人躺在诺大的坑里，显得更加娇小凄凉。

情狐长者玉婆婆和玉公公悲戚这对刚刚成婚的小夫妻情缘如此浅薄，一切都是命……“宋离，你已不再是狐，即使想死，你都无法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

“前辈，那我的灵儿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宋离跪坐在坟前，连伤悲的气力都没有了。

“我们先把灵儿埋了吧。至于你，两条路，可重新为狐。只有情狐，才能回香谷陪伴你的灵儿。否则，你只能在人世一直活下去……”玉婆婆道。

“望前辈指点，无论怎样，宋离都愿意做情狐。”宋离似抓住一根稻草，向玉婆婆深深叩拜。

“只有杀了杀死灵儿的凶手，或被杀了灵儿的凶手杀死，你才能重新为狐；如那个人已死，你便永无重新为狐的可能，只能在人世孤独的活着……”

宋离五内郁结，“可杀死灵儿的凶手是皇上，单凭一个凡人的力量如何能接触得到皇上，更不要说杀了他……”

“……”玉婆婆无言以对。

“就是想让他杀了你，也不易啊……”玉公公愁眉深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