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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皇(87)

床下鬼发出凄厉的惨叫,然而它被炽阳道的炁包裹全身,连脱身都无可能。厉蕴丹三下五除二把它拖进了卫生间,脚一起,猛地踹上了门。

“竖子!凭你也敢爬孤的龙床!”

“噼里啪啦,哐哐哐……”

伴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分筋错骨之声,一切响动在盥洗室中归于死寂。

里头没声了,外面更没声。良久,水声响了起来,似在冲洗什么东西。

片刻后门开了,厉蕴丹走出盥洗室,再度爬上床睡觉。而这次室内静得落针可闻,木柜紧紧贴着门框,电视机紧紧贴着墙,满室写满了害怕。

及至深夜,厉蕴丹又醒了一次。

大抵是梦见了什么,她嚷了句:“诛你九族!”

满室写满了惊恐。

……

天蒙蒙亮,笼屋中的小部分人已经起了。

他们多是对未来还有点向往的贫困户、流浪汉,难得有了个栖身之所,自然想通过捡垃圾、发传单、搬砖的方式攒点本钱,好让往后的日子有个盼头。

摸着天光打开铁门,门卫还没到场,他们便自行离开了。而住在笼屋中的大部分人依旧麻木不仁,不仅要等到日上三竿再起,还喜欢吵嘴打架,借此抒发心底的郁气。

今早也是如此,在一阵激烈的吵架声中,笼屋中人全醒了过来,厉蕴丹也是。

更由于笼屋是“回”字型建筑,当下方聚众吵架、分贝达到一定程度时,吵架声就会来回回荡,传得谁都能听见。

她简单洗漱完便站到长廊上看热闹,虽隔着十六层楼的高度,但她发现自己的眼睛仍能把每个人的容貌、举动都看得一清二楚,听在耳中的话也是明明白白。

故而,即便她错过了前情,也从吵架声中得知了经过。

原来,住在12楼的造化者们准备离开笼屋,去外头吃个早饭。谁知组队往下走,在路过拐角时没注意,不小心踩翻了有人烧的纸钱灰。

踩了灰的造化者骂了晦气,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在角落烧纸钱的黑裙女人当即反骂。这下可好,双方俱是暴脾气,争吵便愈演愈烈。

“我特么怎么知道你在墙角烧纸?啊,我是半仙吗?我算的出来吗?”造化者暴怒,“尼玛吱都不吱一声,谁过墙角不是贴着面走,不小心踩到你的纸也不是我的错吧?莫名其妙的在大清早烧纸,你特么烧给你自己的吧!”

此话一出,周遭诡异地静了静。

见谁也没说话,周映炀下意识地觉得队友可能犯了某种忌讳。他赶紧上前摁住队友的肩膀,劝道:“够了,洛非楠,别节外生枝。”

“什么节外生枝?我这叫节……”

“要住四十九天。”周映炀手里的力量重了重,隐含警告,“别跟原住民起冲突,这对我们不利。”

洛非楠脸色一变,暗啐了口晦气:“特么的踩到纸钱灰心情就够差了,烧纸的还不听劝,非得让我赔命似的。”

他骂骂咧咧地转身,谁知身后握着一沓纸钱的女人仰起头,瘦削的脸上露出一抹怨毒:“你沾了死人钱,死人会去找你的。”语调越来越阴森恐怖,“你身上有冥钱的味道,你就是它们的东西,它们会去找你的,会去找你的!”

“草!”洛非楠猛地回头亮出拳头,浑身暴躁,“别以为我不敢打你!你特么有种……”

他的同伴们拦下了他,拖着人往外走。等吵架的一方离场,周围旁观的人也相继散去,就剩烧纸的女人仍蹲在墙角,嘴里念念有词:“去找他、去找他,是他踩了灰,他才是替死鬼。”

“找了他你就可以投胎了,别来找我,不要再来找我了!”

又是烧纸又是跪拜,瘦女人神叨叨地离开了。

这时一阵阴风吹过,卷起纸钱的灰烬,慢悠悠地裹上天。有一缕淡淡的焦糊味扩散在空气里,闻到的人不禁蹙起眉。

“最近烧纸的人越来越多了。”

“可不是,毕竟快到七月半了。”

“这不还有一个半月吗?”

“一个半月?哈哈!”说话的人自嘲一笑,抽着仅剩的半截烟头,“我们住在笼屋的,哪天不是七月半?别讲究日头了,反正没什么差别。”

“也是……”

厉蕴丹背着琴包下楼,这次没坐电梯,倒是选择走了楼梯。从16楼层层往下,日间的楼梯倒是亮堂不少,除了13层的入口是用水泥封死之外,其余楼层的入口处往往聚着不少男女,谈着各种离奇的事。

他们议论的话题换了一个又一个,仿佛刚才的争吵只是砸进水里的一枚小石子,没激起任何水花。

而见她一个“学生”路过,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他们便在后头窃窃私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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