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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春事(71)

收了宁府那么多银子,刘德胜是乐意给宁朝阳报喜的,若真能与定北侯成婚,她就不必在皇家权势下苦苦挣扎了,想要免死金牌也是一句话的事儿。

然而人刚走到平宣坊附近,刘德胜倏地就被一大堆纸钱扑了个满面。

“呸!”他晦气拂袖,却见许管家大哭着正带队往外走。

“哎哎。”他连忙上前,“这是怎么了?”

许管家本就哭得双眼通红,一看见他更是跌坐在了地上,一边哭一边拍地:“我们少君走得早啊,留下大人孤身一人,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少君?

刘德胜听得纳闷了:“你们大人,几时立的少君啊?”

“就刚才。”

“啊?”

许管家抹着泪,当街与他大声解释:“今日我们宁大人已正式许江氏亦川为正头夫婿,江少君人死得凄惨,大人悲痛欲绝,已发誓三年内不再另纳少君。”

“对了,刘公公,您来这儿是?”许管家好奇地看他。

“……没。”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刘公公朝他摆手,脚尖一转,唏嘘地喃喃,“有缘无分,有缘无分呐。”

像是配合他这话似的,送葬的队伍登时吹起唢呐,凄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遗憾,飘向了平宣坊的每一寸角落。

于是一场百官宴直到结束,圣人都没再提起过宁朝阳。

他只和蔼地对李景乾道:“难得回京一趟,你多四处走动走动。”

李景乾拱手推辞:“臣久在边关,不识礼数,怕冲撞了上京的贵人。”

圣人一听就皱眉:“你替我大盛收复失地,救我流离百姓于水火,又固北漠边防、退西韩于天河山,这上京之内,除了孤,谁敢在你面前称贵?”

这话看似是对他说的,实则是对下头乌泱泱的文武百官说的。

众人低眉垂目,心里大多都是一震。

袒护器重至此,若这定北侯懂事还好说,若不懂事,岂不是要翻了天去?

正想着呢,定北侯爷就侧头说了一句:“那不如就从凤翎阁起开始走动吧,淮乐殿下可愿借宝地一游,让臣开开眼?”

淮乐眼皮不安地一跳。

迎着圣人的目光,她连犹豫也不能有,当即就答:“侯爷言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区区一个凤翎阁,哪用得着借字。”

第55章 去开屏的

上一次见定北侯,还是在四年前。

那时候的李景乾沉默寡言,对打仗之外的所有事都不感兴趣,淮乐即使有一颗想拉拢的心,也完全无从下手。

但四年后再见,淮乐发现这人变了。

他居然愿意主动去女官极多的凤翎阁。

去就去吧,去之前还特意换了一身陛下御赐的百剑穿花袍,墨发高束,佩剑抱胸,若不是神情敷衍且不耐烦,她非得以为这人是去开屏的不可。

“侯爷。”淮乐试探着问,“此行可是对凤翎阁有所指教?”

“殿下何出此言。”李景乾微微颔首,“武夫粗鄙,谈何指教。”

就是单纯地想去膈应一下宁朝阳罢了。

在她眼里,自己是一个好骗又好玩弄的小大夫吧?他偏要满身金光地重新站在她跟前,让她知道自己有多有眼无珠,他要让她认出他来,然后追悔莫及!

深吸一口气,李景乾解恨又期待地笑了笑。

然而——

一路从凤翎阁东阁走到了大牢,他把凤翎阁的女官都快看遍了,就是没有看见宁朝阳。

李景乾抬着的嘴角慢慢地平了下去。

“淮乐殿下。”他试着暗示,“你们阁里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淮乐看着面前空荡荡的牢房,有些心虚地笑了笑。

定北侯怎么知道她抓了一些闹事的兵眷?

先前那些人大闹秦长舒婚宴,怎么看都是被人唆使,圣人却偏还将案子交给了荣王来查。淮乐不放心,就暗中让人搜罗了几个来盘问。

在他来之前,她就让人把兵眷们都转移去了别的地方。

这自然是不能主动交代的。

淮乐闷头没有答,幸好李景乾也没有继续问,他只是一个牢房一个牢房地看过去,最后在一间摆着桌椅的审问室外停了停步子。

审问室又怎么了?

淮乐刚想问他,抬头却见定北侯满脸阴翳,恨得牙根都咬了起来。

“……”

不是吧,连她们审那些兵眷的地方都知道?

冷汗直流,淮乐有些站不住了,连忙退到旁侧对华年道:“快去把朝阳叫来。”

这种场面,宁朝阳是最擅长应付的,比装高深莫测,她还没输过谁。

于是李景乾满腹不悦地跨出大牢时,终于在外头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脚下步子一顿。

那人没穿官服,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一身素色的长裙随风翻飞,发髻却是有些松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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