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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春事(215)

圣人哈哈笑道:“爱卿这话就偏颇了,你与他都姓李,都是我李家的好儿郎,谁去孤都能宽心——不过孤久未见淮王,听你这么一夸,孤倒是有些好奇了。”

李景乾拱手一揖,眼眸低垂。

淮王府出事,旨意没来得及宣读,钦天监连夜禀明圣上吉日有变,从初八改去了月底。

天命如此,圣人倒是不愿强行违背。他先命沈裕安和护国公一起去考察淮王,看看是否如李景乾所说那般堪用。

于是淮王突然就忙了起来,连见宁朝阳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宁朝阳与定北侯在宫道上相逢。

两人都一本正经地走着,肩头交错之时,宁朝阳却听他说了一句:“等我。”

没具体说等他做什么,人就已经翩然走远。

宁朝阳稳住心神,先做自己手上的事。

淮王府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完工的,里头有些机关暗道淮王都不知道,她却了如指掌,甚至府上每日的动向,也有人来回禀给她。

宁朝阳越听越奇怪。

先前圣人还不太喜欢李扶风,怎么突然就有了要重用的意思?

尤其还有了让他东征之意。

东边有八万骑兵和十二万散兵待阵,这么大的兵权若落在李扶风手里……

宁朝阳想了想,加快脚步往华府的方向走。

华年伤口愈合,已经勉强能下床了,但柳岸的断骨还没有被接上。

朝阳进去的时候,就见柳岸手脚都被捆在轮椅上,而华年正温柔地吹着碗里的汤药,笑着与他道:“喝完就不难受了。”

柳岸挣扎着想说什么,但嘴里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背脊微凉,宁朝阳停在了门边。

“来了?”华年回眸一笑,“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只管拿去便是。”

朝阳犹豫地凑近,就见桌上放着两幅画像和一份长达五页的供词,后头还落了柳岸的手印。

她有些迟疑地道:“口供若要算数,得他自己点头才行,不可屈打成——”

华年闻言就问柳岸:“我打你了?”

柳岸僵硬地摇头。

“那这口供,你还想翻吗?”

他也摇头。

华年这才重新看向宁朝阳:“若有问题,来我这儿提他上公堂便是。”

宁朝阳抹了把脸。

人家两个人之间的事她也懒得说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很久之前华年带柳岸出来与她喝酒,当时华年看柳岸的目光里还是有温情的,柳岸看她的眼神也不全是恨,两人视线交织,甚至会有些不好意思的别扭。

她在旁边看着,觉得也算佳偶。

只可惜后来谁也没能打开谁的心扉,走到现在,终于只剩了互相折磨。

宁朝阳不由地想起李景乾。

若不是他后退一步,若不是他主动来找她,他们两人现在,会不会比华年和柳岸还更糟糕?

摇摇头,她收拢口供,又去了一趟死牢。

沈晏明想活命,她有法子让他活命,但条件是他必须将千尾草下在御药里的经过都写出来。

沈晏明答应了她,不过写口供之前,他先写了一封信斥骂沈浮玉见死不救,毫无手足情分。

他把所有能用的难听的词汇都写了上去,然后郑重地放在了宁朝阳手里。

朝阳明白他的意思,颔首起身。

“我始终在麻烦你。”沈晏明突然开口道,“若下辈子我能生成一个武将就好了。”

生成一个武将就可以反过来保护她,将亏欠她的东西统统都还给她。

原本是很让人感动的话,但宁朝阳却头也不回地道:“你生成武将也未必能高得过我去,都一样。”

第165章 歇一歇也好

宁朝阳觉得自己很矛盾。

她仰慕强者,但一旦有人胜过自己,她就会气得想去追赶。她也怜惜弱者,但真有男人一直弱小无能,她又会很快失去兴趣。

秦长舒曾经说过她这心思太过不寻常,很难觅得长久的伴侣。

她自己也这么觉得。

但是。

马车自小巷的石板上碾过,朝阳似有所感地掀开车帘,正好就瞧见李景乾策马而来。

他着一身红绒滚边的白锦长袍,踏一双暗绣云靴,穿拂过上京的纷落雪色,眨眼就立停在了她的车边。

“宁大人要进宫?”李景乾捏着缰绳问。

宁朝阳看着他那故作客套的神色,眼尾微微一弯,而后就将双手交叠搭在窗沿上,身子往外倾:“是啊~”

李景乾一愣,下意识地往左右看了看。

这巷子虽然偏僻,却还是有人往来。

他不由地挺直了背,抿唇道:“圣人今日事忙,恐无暇接见,大人不必白跑一趟。”

“哦?”她看着他,软声问,“陛下在忙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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