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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春事(129)

宁朝阳摇头:“这个说法不对,凶手用千尾草下毒,其一是看在它药性可依用量而变化,其二是因为它易得不易解,远在上京的人,是没法等到从徐州活捉来的解药的。”

“有这两个条件,就算是徐州的人,用了又有什么奇怪。”她抬眼看他,“反正在你们眼里,只不过是除掉两个碍眼的人而已,就算扯出案子来,也查不到上位者的身上。”

江亦川扭头就去抱了他的新药箱来。

“这是穿肠草,这是鸠毒,这是断魂散。”他一连摆出好几个瓶子,没好气地道,“大人方才说的那两个条件,它们都可以办到,且它们都不是只徐州才有。”

宁朝阳怔愣。

她坐下来,仔细看了看那几个药瓶。

“我真想对付徐若水,办法有很多。”江亦川道,“同样,我若不用顾忌你的看法,齐若白连尸体都不会留下。”

“从前我的确骗了大人,但这一回,还请大人信我。”

第99章 握剑的手,用来弹琴

语气诚恳,眼神真挚,宁朝阳有那么一瞬间都真相信他了。长得这么好看的美人儿,怎么会骗人呢?

但想起先前的事,她扯了扯嘴角。

越好看的美人骗起人来反而越狠。

她轻点桌沿:“徐若水的事且先不论,但齐若白,他在上京没有任何仇家,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会想要他的命。”

“大人都想到这里了,如何还会想不明白。”江亦川轻轻叹息,“我也是有仇家的。”

有人嫁祸?

宁朝阳想了想,倒也不无可能,但也不能因为这个猜想,就排除他的所有嫌疑。

心里防备,她面上倒还带了笑:“原来是这样。”

笑得一点也不真诚。

江亦川垂眼,拉过她的手腕继续给她揉淤青。

天色晚了,宁朝阳起身打算回主院,一抬步却就听他在后头低声道:“这便要走了?”

绣鞋一顿,朝阳觉得好笑:“不走,你还想如何?”

他垂眸倚门,修长的指节抓着门边垂坠的帷帐,欲语还休。

“打住。”她皮笑肉不笑,“别家后院邀宠,那都是要手段的。琴棋书画,诗词酒茶,讨主君欢心可不能光靠一张脸。”

这话多少有些揶揄之意,以定北侯的身份,该恼她践踏怠慢了。

但眼前这人听完,却没什么别的反应,只是轻轻叹息。

“好。”他点头。

宁朝阳有些不太适应,转身就匆匆离开了东院。

圣人虽然还没追究到凤翎阁头上,但运河一事死伤太多,她们总也是要担责的。故而朝阳回主院也没歇息,连夜斟字酌句地写了请罪书,争取以最诚恳的态度,认最少的罪。

重罚了工部之后,圣人其实对凤翎阁的怒气很小,毕竟他亲眼看过那闸口的水量,实在怪不到修建之人的头上。

但青云台众臣纷纷上书,重述亡者的无辜与痛楚,字字句句都是忧国忧民,大爱大悲,仿佛不将淮乐殿下与凤翎阁一并推出午门,李家都会寒了天下人的心。

犹豫三日之后,圣人罚令淮乐闭门思过一月,凤翎阁涉运河的所有官员连降二品,罚俸三年,掌事的宁朝阳,虽无过错,却也因连带之责官降一品,罚俸半年。

李景乾站在朝堂上看着,就见宁朝阳出列领罚,面色从容,没有丝毫怨言。

这就是凤翎阁大掌事的气度吗?

他暗暗钦佩地颔首。

然后晚上回到府里就看见宁大人将枕头抵在墙上,一拳一拳地猛砸。

江亦川:“……”

“大人看开些。”他轻声劝慰。

“我有什么看不开的呢。”咚!“我一点也不在意啊。”咚!

忍俊不禁,他上前去将她捏得死紧的手拉住,眼里光芒流转。

“你在看我的好戏?”她冷声问。

“不是。”他笑,“我只是觉得眼前的宁大人,别人都没机会看见。”

只有他看见了。

朝阳完全不吃这套,抱着胳膊就道:“凤翎阁此番受重创,你高兴也是应当,我对你没有掩饰,你又何必拿假话搪塞。”

“大人此言差矣。”江亦川道,“凤翎阁也是大盛的臂膀,臂膀伤重,我焉有高兴之理。”

越说越虚伪。

什么臂膀,凤翎阁在青云台的眼里,不就是置之死地而后快的对手而已。

宁朝阳拂袖就要走。

“大人。”他拽住了她的衣袍。

“又怎么?”她没个好气。

江亦川眼睫微颤,薄唇几抿,含糊地咕噜了几个字。

“什么琴?”她没听清。

面前这人脖颈都泛起了红来,眼神闪烁躲避,万分为难:“我说,我新学了一段琴。”

宁朝阳当场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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