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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杂家吕不韦(184)

作者: 逆天妖孽 阅读记录

胡阳望见赵奢面上的鄙夷之色,先一怔,随后他脑海中的一个念头,迅捷地转换着,脸上的肌肉也抽搐起来,扫了眼遍地的尸身,心中不停的诅咒着:"赵奢你很得意吗?你很鄙视我吗?不错,我是败,但却不是败在你赵军手里,不是败在你赵奢手下,而是败在不可抗拒的自然之力上。"他故意去忽略这所谓不可抗拒的自然之力,是赵军的计谋,也是在赵军手里才形成的。他抬头狠狠地瞪了赵奢一眼,转身对身后的侍卫们,高声叫道:"兄弟们,赵军冲来了,跟我杀赵人喽!"

此时,无论是胡阳身后的侍卫,还是冲下山来的赵军士兵,都已经杀红了眼,想要分开,又是谈何容易。好在大将军威信甚隆,一声严令,虽是心有不甘,但那些赵军士兵,还是逐步撤出了与那几十个秦人疯子的战场。

从看到胡阳等人的举动,赵奢就已明白他们求死的念头,所以他马上下达了不与之斗,而追击溃败秦军的命令。

随着赵军正兵们的退出,辅兵们也步其后尘,转而围追堵截,那些零星而逃的秦军士兵。

望着茫然的胡阳等人,赵奢冷哼一声,轻蔑地道:"这胡阳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一个人物,实在不知道秦王是不是喝醉了酒才派他领军。"

"大将军,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军管狐疑地问道。

"已然兵败,自然要留得有用之身,以便日后报仇血恨,但这胡阳却前来送死,不懂曲伸之道,如何可以为将!"

望着秦军中更胡阳,赵奢的眼中,闪过一丝不以为然,对于愚蠢地人,他向来不屑一顾。在他的心中向来以为,唯有最英勇最有智慧之人,才有资格成为将领,可以带领全军,在恶劣的环境下求得生存。有勇无谋者,永远只是马前之卒的匹夫行径。这是他的思想,也是赵阀兵家的一向论调。赵阀兵家之内,将门最为高贵,内门最为忠心,战门只是用来牺牲的棋子而已!只有吕不韦这种智勇双全之人,才能在阏于那等孤城之中,率领异国之兵,抵御住强敌的攻击。为大将者,当如吕不韦尔!

赵奢一想到那年不足弱冠的少年,心里不尤暗中长叹一口气,吕不韦日后的前途,必将一片光明。但这却更令他深以为忧,唯一的缺撼就是,毕竟吕不韦的出身,并不是邯郸为首的南部贵族之人。吕不韦无疑是现在大赵军系之中,最杰出的一人,无论武功气度,计谋智慧,皆是上上之选。放眼大赵之内,不要说与之比肩,就是能及其一半的同龄之人,也是屈指可数。就算是自己那高傲凌人的儿子赵括,对之也是心服口服。十年之后,放眼天下,怕是唯有年不足五十,却已达到地境、地剑双重武道境界的秦国武安君白起,才可堪为其敌手。毕竟自己也好,廉颇、乐毅也罢,都已老矣。

赵奢收回思绪,望着栅栏处被盾牌兵团团围住的胡阳,如此心性,为一勇士先锋尚可,但要将整个军队交托于其手中,实在是用将士性命开玩笑!一想到面前可笑的胡阳,赵奢又不由不联想到自己的儿子,他有朝一日为将,比起这胡阳,却又如何?想到这里,赵奢不由立时不寒而栗起来。

"大将军,杀不杀?"

"死了的胡阳一文不值,活着的中更却是价值不菲。"赵奢大声命令道:"生擒秦军中更胡阳!"

恰逢此时,山丘之上,未被大水淹去的秦军零散士兵们,也都发现了栅栏处的异样。见到那黑色的旗帜,所有的秦军士兵都是双目通红,中更大人并没有舍弃他们而去。望着赵军大营之中,仍然不断涌出的赵军士兵,以及那千多匹的赵军骑兵,他们心知想要逃出去,已是难如登天。既然生还无望,那么就只有存那必死之心,想通了的秦军士兵们咬着牙,举起武器,奋不顾身地向中更胡阳处靠拢过去。

赵军士兵们见到这些秦军不逃,反而奋力的迎了上来,纷纷心下大喜,都使出浑身解数,对其进行无情地击杀。

双方都是以徒兵对步兵,但秦军兵种已是不成监制,在赵军弓箭兵与弩兵的不停点射下,秦军士兵一个接一个地被射死于地。

赵奢对山丘上的屠杀,已经失去了兴趣,他跨上战马,一马当先,高声喝道:"骑军,追敌!降者饶,逃者伤,抗者杀!"

公孙鞅变法几十年来,秦军所出的领军统帅数不胜数。然而在所有人中,胡阳却是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在拥兵数万,到最后却身先士卒,亲身搏杀的统领。

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还存活着的秦军士兵,所需要的已不是他的统御与领导,而是他那一身过人的武勇。在他的率领下,山丘之上的秦军,不再是溃败而逃之军,而是那败而敢战的勇士。

胡阳心中的懊恼愈发旺盛,而此时挡在他面前的赵军士兵,自然而然的成了他发泄怨气的最好对象。

矛,向来是秦军高级军官中最为喜爱的长兵器,就如同赵军将领喜爱戈戟一般。胡阳手中长矛,幻出无数亮点,仿佛天上那闪烁地星辰,骤然间洒遍天穹。

他再无半点保留,每一矛挥出,都凝聚了全身之力,挡在他面前的一切,都被他毫不留情的挑开刺穿。他整个人,就好比手中那锐利之极的长矛,硬生生地将周围的赵军盾牌兵逼退了数步。

在他的身后不远之处,就是那杆象征着他,秦军中更身份地迎风招展的大旗。大旗之下,还剩下不到二十人的侍卫们,正舍生忘死的拚杀。他们的同伴已经失去了性命,他们用自己的热血和敌人的鲜血,浇红了那面代表胡家荣誉,鲜红欲滴的旗帜。

胡阳看着自己的侍卫,在逐渐地减少,他的脸孔扭曲,峥嵘可怖。他的心在滴血,这些侍卫可不只是秦军士兵,更是自己胡家手里的精华,敢战之仆!

胡阳咬紧了牙关,继续挥舞着长矛,在这一刻,他不再是秦军统帅,也不是大秦中更,只是秦军一兵。他要用手中的武器,来捍卫西秦虎师的荣誉。

赵军士兵如同潮水一般冲下山丘,向着溃逃的秦军追击,大赵闻名天下地骑兵,更是一马当先,掩杀而去。

赵奢看也不看胡阳一眼,笔直地催马向前。带领着赵军的军官们,向正西前进,他的目标却是西面十里之外的――阏于城。

……

在这太行山脉的无名山巅之上――

"武安君,怎么样?秦军是不是如我所说溃败而去。"吕不韦朗声笑道。

"呼……"长长的吐出了胸中浊气,白起苦笑道:"的确如此,吕不韦,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给我数万秦军将士报仇吗?"

"武安君不会!"吕不韦抬首望天,很是自信地说道。

"哦?"白起先是疑惑,接着却是叹了口气,片刻之后,他自语道:"你的确很是了解老夫的品性,实为白起的知己之人!我很奇怪,为什么在万里大秦之地,却少有人如此了解于我。而是在赵国境内,先有赵括,后有你吕不韦,都是甚明老夫心意。"

"因为在秦人眼里,你是西秦无敌的神话,名将武安君。但在我们眼里,你先是白起,而后才是秦人,当然也是一位站在武道巅峰上的名将君侯。"吕不韦淡笑着道。

二人再次互望一眼,眼中再无丝毫真挚坦诚之意,取而代之的却是浓重的杀机。

阴暗的天空,骤然之间变的明亮起来,晶莹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而至。

下雪了!

雪花无声地飘落,在没有温室效应的先秦时代,天气比之吕不韦重生前的东北气候,显得还要冷些。

须臾,吕不韦和白起两人的身上,都已被融化的雪水浸得有些发濡,手摸上去,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洁白的雪花落下,却无法掩盖两人间的萧杀,山巅的烈风搅得满天雪花,都摇曳着舞动起来。

白起静静的站立于对面,面色变得苍白如雪。吕不韦猛然之间,既然有些看不清他,吕不韦的眼里只有着一个比雪更白、比风更遥远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