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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病秧(61)

宁妱儿没有力气开口和他说话,双眼带着些许戒备地环视四周,随后微微松了口气。

这里还是舒静院,她没有死去。

宁妱儿鼻头一酸,蓦地落下泪来。

有安何曾见过小姑娘哭得这般我见犹怜,他一时心中慌乱,想帮她拭泪又怕冒犯,便只是拿着药碗坐在那里,半晌后才想起来宽慰她,“你不用太害怕,这一次你已经挺过来了,日后多加注意的话,身子会越来越好的。”

若当真是因为染病而终,宁妱儿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从她记事以来,她就料到会有那么一日,可若是她好端端,被人杀害,那她岂不是死得太过冤枉。

劫后余生的眼泪一时半会儿止不住,有安忽然意识到,若不是沈皓行当日将他带走,就他这样的脑子,连一个小姑娘都哄不了,更别提去哄九公主了。

有安呼出一口气,就坐在旁边等。

终于是等到宁妱儿平复了情绪,他将药碗递到她面前,宁妱儿此时已经撑着身子坐起,就靠在床头上,喝药时倒是半分不含糊,几口就将一碗苦涩的汤汁灌下。

“有安大夫,王、王爷呢?”

宁妱儿提起沈皓行时,神情便显得十分紧张。

有安也不知他们两人到底出了什么事,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只是道:“王爷有要事在忙。”

宁妱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待有安离开后,空荡荡的房间里便只剩她一人,宁妱儿终于有时间仔细梳理。

她想到沈皓行费尽辛苦将她从衡州夺来,每日又细致尽心的将她照顾,若对她没有半分喜欢,为何要这样?

那若是喜欢她,又为何要动杀心?

宁妱儿想了许久都未曾想明白,最后索性便不想了,因为不管如何,她活下来了,那便说明她的思路没有错,沈皓行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就如那梦中一样……

然而一连两日,沈皓行都没有出现,连常见也一并消失。

只有有安每日到了喝药用膳的时间,会来寻她,怕她独自一人不方便,还推来一个木制的轮椅给她。

有了这轮椅,宁妱儿方便了许多,去净房也不再害怕会跌倒了。

她也会时常像沈皓行在时那样,给自己的一双小腿进行揉捏按压,有时候有安来时,她还会询问一些关于得了心疾该如何养生的问题。

有安的回答和张大夫在某些方面是有些出入的,不过大致相同,这个病若是娘胎带出来的,是没有根治的法子,全靠日后的养护。

有安曾跟着师父四处游历行医时,见过不少患有心疾的病患,这些人当中,大多数幼年便会夭折,像宁妱儿这样活过及笄的,都是屈指可数,能活到而立之年的,他就只见过一个,那人还并非是天生心疾。

想至此,有安心中不免感慨,这样一个乖巧又坚韧的小姑娘,险些就因为他的多虑而被伯母下令处死。

宁妱儿喝完药,朝他露出一个笑容,“谢谢有安大夫。”

有安羞愧地垂下眼来,起身离去。

从舒静院出来,他便又立即赶去水榭中心的密室,沈皓行已经昏睡两日,今晨刚刚醒来,此刻神色渐渐恢复了一些,照道理还是得静养,他却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床边喝药。

见有安进来,他搁下碗,慢条斯理地擦着唇角,问道:“她如何了?”

有安不知沈皓行口中询问的是哪个他,毕竟除了沈皓行和宁妱儿以外,他这两日还有一个人要照顾。

见沈皓行也没打算解释一下,有安便挨个说,“你房中那位已经无恙,安心休养几日便可,就是日后要更加仔细,万不可胡来,至于另一个……”

有安眉心微微蹙起,“他也无性命之忧,只是面容上烧伤的部分,日后应当是无法恢复了。”

沈皓行也不知从何处摸来一颗狼牙,若有所思的在手中把玩,片刻后,缓缓起身。

有安劝他躺下休息,他却是淡道:“无妨,我心里有数。”

有安起身将他拉住,焦急道:“你有数?你都这样了,身上的伤刚结痂,随意一动都有可能再次崩裂,万一伤口感染,到时候连我也回天乏力,你到底还想不想要这条命了?”

沈皓行蹙眉将目光落在有安紧紧握住他胳膊的那只手上,许久后,他唇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亲人之间的关切,原是这样的么?

然而下一瞬,他又想到,也许有安只是怕他死了,就没有人能替郁家报仇,所以才会这样在意他的安危。

沈皓行面容恢复冷漠,淡淡拂开有安的手,掸了掸衣袖,什么也没说,便朝密室的深处的另一间屋子走去。

这几日朝堂内外一片震惊,皇上勃然大怒,起因是大理寺狱在前日夜间忽然起火,要知道大理寺狱是号称整个大齐最严不透风的监狱,这里面关押的皆是犯了重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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