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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时恰恰归(272)+番外

作者: 申丑 阅读记录

何栖目送他出门,寒风割脸,比之去岁,今年冷上好些,几日寒冻,结了好些冰棱挂在檐下。虽是冷冬,炭火却备得充足,暖被厚衣软鞋,出入也叫车轿,反不曾受冻。

家中人多,便嫌屋小,买了奴仆自要安置,沈计身边也可个添书童小厮。

阿娣烧了热水过来看何栖裹着斗篷立在廊下,急道:“娘子怎在屋外吹风?郎主见了,定要责骂。”

何栖笑道:“你家郎主有事出门,我看天,好像不好。”她抬头,灰云渐拢,金光收隐,怕是要下一场冻雨。

阿娣道:“凭它不好,也不好这般站着。”她伸手扶何栖,念叨道,“娘子这几日懒怠吃食,又忙,午间不曾歇觉,哪吃消得住,先进屋吃一盏热水,我送粥汤来,娘子热热吃上一碗,好驱风寒。”

何栖嫌弃道:“阿娣学了婆婆嘴……”拗不过她,说话间一个转身,忽觉眼前发黑,天旋地转,阿娣的脸模模糊糊看不分明,欲伸手,却是胸憋气闷,一头栽倒。

直把阿娣骇得色变声裂,勉力强支何栖,连唤何秀才与施翎。

何秀才与施翎急奔而出,见何栖人事不知委顿一边,两人惧变了神色。施翎低道:“嫂嫂,得罪了。”弯腰抱起何栖将她放倒在床铺上。

何秀才惊得六神无主,拉着施翎的手,颤声道:“阿……圆……她她?怎生是好?”

阿娣受惊吓,守着何栖哭成泪人,抽噎道:“娘子好生生晕了,唤她也不应,娘子有事,我也不活了。”

何秀才最听不得生死,刹时尸白了脸。

施翎扶住何秀才,瞪圆了眼,气道:“休要胡言,嫂嫂不过晕了,说得生死。阿娣倒水来喂嫂嫂吃一杯,我去医铺寻个郎中来家。”又搬椅让何秀才坐下,道,“何公宽心,嫂嫂面色鲜亮,略躺躺应能醒来。”

何秀才老脸一红,羞惭道:“我情急,慌了手脚。”

施翎略作安慰,急奔出门寻郎中,路过铺屋,揪了一个铺兵,塞了一块碎银与他手中:“这位哥哥,劳烦去县衙递话与沈都头,他娘子晕在家中,速回。”

铺兵掂掂手里的银,几钱重,正要推辞,施翎早跑得远了,当下敢不敢耽搁,去县衙寻沈拓递话。

季蔚琇唇角微笑,显是心情极好,青袍着身,如临风修竹,说不出的雅致闲逸。

便连季长随,都是一脸的笑模样,将沈拓迎进门时,还笑道:“都头今日丰采,更胜往昔。”

沈拓见他倨色皆收,心下迟疑,道:“长随遇着了什么喜事?大开心颜。”

季长随笑道:“确有一桩喜事,一时心喜失了态。”他摸摸脸,将扬起的嘴角往下一抹,仍摆出进退有度的脸来。

沈拓见他们主仆双双笑意满面,一头的雾水。

还是季蔚琇为他解了惑,满眼含笑,道:“我家兄长要来探我,车马已在路上,过几日便能到桃溪。”

沈拓惊讶:“季世子?”

季蔚琇失了往日的稳重,带出一丝少年般的轻佻来,道:“正是,我也不曾想这般远途,过船乘车来看我。”他离家赴任,远离亲人,心中无限思念,乍接了信,恨不得找人告诉心中欢喜。

沈拓不由也笑:“明府两年多不曾见到家人,过几日兄弟碰面,实是一桩喜事。”

季蔚秀跟着笑道:“山水迢迢,舟车劳顿,我只忧心阿兄受累。”他低语道,“也不知带着医手在身边。”

沈拓问道:“宜州至桃溪,季世子是坐车还是乘船?”

季长随乐道:“桃溪的河是郎君挖的,世子没少夸赞,他既前来,定要亲看桃溪水渡,必坐船来。”又斜眼看沈拓笑道,“不然好端端唤沈都头来为着哪般。”

季蔚琇请沈拓坐下,道:“阿兄乘船来桃溪,只在这几日,都头将些人手,守了码头,以防生乱。”

沈拓不敢怠慢,揖手领命,季蔚明先在宜州落脚,若是太守再陪同前来,确非小事。

季蔚琇道:“因是私事,也不好劳动县尉,我只托了都头。”

沈拓闻弦歌知雅意,知晓他既不愿大张旗鼓,又要保万事顺遂,便道:“明府放心,我只将人备在暗处。”

季蔚琇谢过沈拓,又问千桃寺风景。

沈拓笑道:“冬寒风朔,世子来得不巧,千桃寺桃花不发,倒是可惜。”

季蔚琇遗憾道:“千桃寺花开红云,夺目胜景,可惜阿兄又不能久留。都头出生本地,可知桃溪还有别处风光?”

沈拓为难道:“我粗人一个,赏不来景,来去也只在千桃寺打转。”

季蔚琇笑:“是我难为了都头,阿兄要是三月来,桃红柳绿,烟街雨巷,流水人家,晨出暮还,亦是乐事,唉,寒冬阴冷,湿寒入骨,只无可观之处。”又盼起下雪来,“散发扁舟,烹雪煮茶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