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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时恰恰归(204)+番外

作者: 申丑 阅读记录

徐安拱手:“都头娘子尽管发问。”

“我听徐郎君言语,为人沉稳,怎会寻不到正经的活计?”

徐安与陈据对视一眼,心里叹服何栖敏锐,片刻后答道:“不瞒都头娘子,先头做工,为着日俸起了口角,气恼之下险些打杀了人命,判了两百杖刑,又做了一年的苦役。知我案底的,大都不愿用我。”

何栖一时没出声,心想:杖两百还能活命,可谓死里逃生。

陈据见她不语,急红了眼,道:“嫂嫂,实非徐家哥哥的错。大户欺人,见哥哥家人病重前来借钱,便故意为难,戏弄哥哥钻胯,又逼哥哥卖身为奴。哥哥激怒之下,才动手打的人。”

徐安低头苦笑,灰心丧气起来。厅外一众人都掩了声息,只盼何栖出声雇下徐安。

何栖似是不见气氛凝滞,仍是先前那般问道:“徐郎君家有妻儿,出行在外,嫂嫂可放心?”

徐安一愣,答道:“娘子贤惠,也盼我得份活计赚来家用。”又问道,“都头娘子知我过往,可还愿用我?”

何栖笑道:“我信徐郎君品性,用或不用,端看郎君是否合适船工水运。”

第98章

入夜微凉, 倦燕归巢, 蛙鸣虫声一片。何栖散着长发, 坐在窗前看白日记下的手记, 蚊蛾扑火,绕灯而飞, 一个不慎被烧着翅膀落在灯油里。何栖顺手拿过退下的簪子将虫尸挑了出去。

阿娣边用麈尘挥赶着纱帐中的蚊子,边劝道:“娘子日间忙了好些时候, 不如早点安歇, 灯又晃眼睛。”

何栖道:“你家郎主还没归家,我等他回来再睡。”

阿娣笑道:“郎主才不愿娘子熬坐着等他呢。”伸手拍死一只蚊虫, 自责道, “忘了早些放下纱帐,躲了好些在帐中。”

何栖起身看看月亮位置,道:“阿娣手上事了,自去歇息, 不必陪我干等。”

阿娣偷打了哈欠, 摇摇头,想起什么道:“我去厨下看看,蔬果有没有罩在纱罩下。”

院中种的花木多,也多飞虫蚊蝇, 新鲜果蔬搁在篮中, 片刻便能招来小小的飞蝇。何栖对此深恶痛绝, 院中墙角点了好些艾草熏蝇除虫,阿娣咬唇不解, 还道:娘子,不过是些蚊蝇,爬了便爬了,又不碍事。

何栖吓她道:谁知它们先前在什么地方落脚,说不得就停在污水坑臭水沟里,再有那些……

阿娣一想:果然如此,这些虫蝇脏得很。

何栖笑着道:“你去看了果蔬,便回屋睡去,不必再来陪我。”

阿娣这才听了吩咐退下,仍不放心道:“娘子记得早睡。”

何栖放下手记,笑看她道:“怎学得这般啰嗦?”

阿娣道:“郎主特特嘱咐我,不让娘子过于劳累。”

何栖哭笑不得,又道:“你现在倒只与你家郎主一国?”

阿娣跺脚,委屈道:“可郎主的话半分也没错,我还没告诉郎主,娘子午间都不曾好生用饭。”

何栖佯怒,将她赶去休息,道:“胳膊肘只管外拐,白对你这般好。”

阿娣嘴一扁,灵光一闪,拍手笑道:“娘子这话不通,哪边是里,哪边是外?”

何栖不由也笑了,斥道:“还学了油嘴。”

夜色又浓一分,沈拓踏着一地的月色归来,看到倚门而立的何栖,眼中倦色消退,笑问:“怎又没睡?”

何栖也不上前,只管笑,又答:“天热,凉席黏腻,不好安睡 。”等他近身,掩鼻道,“哪来的臭汉,捂得发馊。”嘴上嫌弃,转身入内为他限干净的衣物。

沈拓笑道:“馊的是身上脏衣,回来时浑身酸汗,在河里洗了一回。”见何秀才等人已经安睡,院中悄然无声,拎了一桶水来,除去衣物,又冲淋一遍。

何栖瞪着眼,嗔道:“你这人,好不知羞。”又递干净的麻布给他擦身,“虽是热天,穿着了湿衣,也要仔细受凉。可曾用过饭?”

沈拓换了一身麻衣,道:“阿圆不忙,我用过晚饭。”转身又见院中的凉榻,拉何栖躺下,谓然一叹:“终是家中舒适。”

何栖问道:“大郎差使可还顺利?”

沈拓道:“倒是意外,原想着青壮劳力为了躲避苦役,要么假装患病,要么拿钱相抵,谁知他们得知开渠竟个个愿意挖河。”

何栖吃惊,道:“我曾看话本,有些人为躲劳役,宁可自断一指。”

沈拓笑道:“许是前朝,现在条律严明,如无水利要事,也只冬闲时期才征民修墙通河。再者,明府是个睿智的,他另安排了笔吏,道明此次劳役为得开河水通澜江,既有船只进出,自有码头装卸货物,既有码头,自少不得活计,也可就近开茶铺、食肆、歇脚之处。农家若有野物,也可去码头兜售,赚些银钱贴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