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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时恰恰归(191)+番外

作者: 申丑 阅读记录

沈拓安慰季长随道:“有蛇倒不怕,捉了来,炖了蛇羹吃。”

惊得季长随直翻白眼,忙道:“都头莫要顽笑,郎君再不吃这些。”

季蔚琇看一个农人拉了一块木板,用泥压了增重,在那平整田地,问道:“里正,你们这里少牛?”

里正忙道:“回明府,牛够用呢。”抬眼看田中景相,笑着道,“牛已经翻过一遍了呢,哪里处处用牛。”又给季蔚琇看浸好的稻种,“今日好天,撒了种,半月后便能出苗了。”

季蔚琇又问沟渠。

陪同一个老农道:“水乡不缺水,这几日只怕急雨,冲走了稻种,也怕水积得多,泄不出去,淹了苗。”说罢又笑,“连着几日的细雨,是个好兆头。 ”

季蔚琇在田间转悠了半日,这才在水渠边洗了污泥,季长随心细,马车上另备了衣物。

里正与老农又邀季蔚琇吃农家饭,推开柴扉,几间草屋,农妇杀了一只黄脚鸡,拌得乡间野菜,炒得田间野螺,蒸得河中活鱼,爆得泥里长鳝,又送来浑浊绿酒。

季蔚琇吃得香甜,里正与老农初见他时心折他的贵气,说话都不敢高声,又见沈拓生得高大,腰间又佩长刀,更是陪着小心。

老农皱巴风干的脸上,似是每条皱纹都推满了笑意,劝道:“明府与都头多吃几杯,农家浑酒,不醉人。”

季蔚琇顺嘴与老农拉起了家常。

沈拓却问里正,道:“徐里正,家中岳父爱吃爆鳝,我想将买些家去,不知可有买处?”

里正笑道:“不过田间贱物,值不得几钱,我叫家中几个小子下田里掏了来。 ”

沈拓不肯,又笑着说道:“里正不收银钱,怕是要害我丢了差事, 当着明府的面,仗势欺民,说不得还要拿我问罪。”

季蔚琇也笑:“都头讨好泰山大人倒是不遗余力。”

沈拓道:“得了岳丈家的小娘子,自应巴结,免得岳丈嫌弃心生悔意。”

说得几人俱笑,里正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小娘子既嫁了都头,便是老父心生悔意,也是不中用,不中用。”

说笑说归笑,许是沈拓这个一心讨好岳父的郎子令人欢喜,里正为他在村中寻摸了不少乡间野物。

季蔚琇买了农家浑酒,封坛派人送去侯府家中。急得季长随直跌脚,道:千里迢迢寄一壶浊酒回去,分与谁吃。

又见沈拓将买的野物眼生,笑道:“都头不请我家去吃酒?”

沈拓正好有事与季蔚琇相商,曹英与陈据在宜州没头苍蝇般东碰西撞,找着了合适的旧船。因此,应承道:“娘子前几日说要采南烛叶,吃乌精饭,明府也来尝尝野趣。”

季蔚琇拍手:“岂无青精饭,使我颜色好,都头设的宴,我必来。”

何栖听了沈拓的话,笑道:“饭是有了,菜蔬还未得呢。”

沈拓道:“平常如何待客,那日也如何待客。”

何栖瞥他一眼,取笑他不解风情,道:“既说野趣,怎能寻常呢?”

沈拓挠头笑道:“我看明府不拘小节,不是挑剔的,便是不合心意,也不会与你我为难。”

何栖吃惊:“虽说客随主便,你倒欺起他好性。饭食如何另说,总不好胡乱应付。”

沈拓讨饶:“托赖娘子置办酒宴。”

何栖道:“大郎如何谢我?”

沈拓笑道:“娘子欲待如何?”

何栖明眸流转,狡黠一笑:“我先记下,留着他日再算。”

隔日何栖带着阿娣采了南烛叶捣汁染浸了粳米,割了春韭,买了春芹、蒲瓜,又让阿娣在赶集农户那买了紫苏,从鱼船那买了鲫鱼河虾。

施翎蹲在院子里杀鳝鱼,捡起一条摔死,钉在板上,从头至尾片下肉来,边杀边说:“嫂嫂也不置办些炖肉,爆腿,尽是野菜。唉,也只这道鳝鱼对我的脾胃。”

沈家摆宴,不知怎么就走了消息。

牛二郎君对牛二娘子说道:“明府待沈大郎实与别个不同,他走马上任,何时吃过别家的宴席,驳了这么多的脸面,却应了一个巡街的都头。”

牛二娘子道:“我们如何与沈家相比,说句不好听的,我们是上竿子硬凑上去的,沈都头却是心腹。”

牛二郎君咬牙道:“不如明日我们装着凑巧,不请自去,左右也没了脸皮?”

牛二娘子看他,然后笑道:“夫君近日尽想着走小道,仔细撞了墙。依我说,实不必做这等投机取巧之事,落了下乘不说,没得还惹人厌。如那夏日蚊蚋,嗡嗡只在耳边叫唤,扰得人不得好睡,恨不得草药熏它,拿火烫它。”

牛二郎君叹道:“他家一日好胜一日。”

牛二娘子听他语气又羡又妒,难掩酸意,伸手推他一把,笑道:“郎君这是痴了?天下的银钱莫非只配你来赚?也不知何时生得心肠,倒见不得他人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