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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34)

作者: 意迟迟 阅读记录

若生跟她爹并朱氏三口人也只一块去千重园用过一顿饭,除这以外,她并不常见到姑姑。

她前世实在是懒怠又没眼色,识人不清,又不愿意多管事,最后连姑姑是怎么病倒的,怎么就一病不起再无回天之力的,她都闹不清楚。她只记得,后来有很长一段日子,姑姑都不大愿意见人。

是以,趁着而今一切安好,她先多在千重园里走动走动也好。

然而谁知,她才同绿蕉走进千重园没一会,就迎面遇上了个人。

春日的暖阳下,他身着白衣,逆光而行,眉目不清。若生却嗅到了他身上的熏香气味,一如记忆中那般熟悉,熟悉得叫她一颗心倏忽就沉了下去。

她始终没有办法忘记那个夏天。

很久以前,漫漫炎夏,曾是她一年里最快乐的时节。

只因十三岁时,她也曾像今日这般在千重园中偶遇玉寅。

但今时还只是二月的天,那会却正值盛夏。

她原不曾记挂在心上的少年,以一个莫测的姿态闯入了她的视线,就此成了一枚拔不掉的尖针。

是的,一枚针,一枚毒针。

玉寅他,是一枚卡在她骨头缝隙里锈迹斑斑的针。生疼,却怎么也拔不掉。

那一天,他站在池畔朝她伸出了手。

在他身后,一丛新莲正摇曳生长,散发着柔弱又顽固的矛盾气息。

她看见,他月白的外衫上池水斑驳,指间却拈着一枝含苞待放的莲花。

那一瞬间,她尝到“相思”二字的滋味。

——甜的,甜得发腻。

然而如今她再回首去想那一天的所见所闻所想,皆只像个笑话。

几年后,夏天就成了她最厌憎的季节。宣明二十一年的那个五月,红日当空,滴雨不下。巨大的太阳将最后一丝水汽耗尽,也终于耗尽了连家的气数。

她沉默着,迎面而来的少年已慢慢到了近旁。

他弯腰见礼,口称“三姑娘”,神态再恭敬不过。

若生有一刹那的失神,随即慢条斯理地道:“你叫什么名?”

第023章 操心

似是不曾料到她会突然发问,玉寅显然愣了愣。

不过转瞬,他便笑着答道:“回三姑娘,夫人给小的赐名为玉寅。”

若生微微点了点头,望着他唇畔那抹陌生中好像又隐隐夹杂着几分熟悉意味的笑,漫然又问:“是哪里人士?”能当着面刨根问底,自然要问个透彻。

玉寅这回倒不曾迟疑,她话音刚落,他就将话给接上了,“小的是平州人士。”

“哦?那你是在平州长大的?”若生弯着嘴角,“倒是没有半点平州口音。”说这话时,她的视线半分不离玉寅的那双眼,仿佛这样就能从里头看出些她过去不曾注意过的东西来,然而站在对面微微躬身的少年眸中没有丝毫波动。

“姑娘谬赞了,”他道,“小的自幼学的是京城官话,反而不大会说平州口音。”

平州距离京城并不十分远,但平州话同京城口音还是有些区别的。

若生生在京城长在京城,自然听上去也就觉得分外明显些。

她没有从他话中听出平州口音,他这般解释,似乎也说得通。林家的根基到底还在京城,他如果是林家的家奴,虽则长在平州,但打小学的是京城话也是极有可能的。

若生就照旧只点了点头。

然而内心里,她还存着疑虑,此番被云甄夫人从京城带回来的人,若真出身林家,那这件事是否就同四叔四婶脱不了干系?他们,又是不是真的就是林家养在平州别院里的家奴?

但不管她怎么想都记不清,前一世四房跟千重园走得近时,他们是否出过纰漏,露过马脚。一晃眼几年,她原先又不曾特地留心过,而今想要回忆起来,着实艰难。不过大抵是不曾的,所以才能瞒天过海,等到事发便已是无力回天。她一时间颇有些迷糊起来,满腹心事惴惴难安,就没了心情继续盘问玉寅。

既是另有所图进的连家,又岂是被她问上几句话就能问出异样来的。

她就摆了摆手,打发了玉寅下去。

候在边上的少年得了话,却并没有急着离开。

他在等着她先行。

若生便多看了他一眼,看着春日暖阳下少年如画般的眉目,看着他眼角的小痣,看着他微翘的唇角,轻笑了声。

笑意现得快,去得也快。

她大步迈开越过他而去,眉眼在刹那间冷了下来。

绿蕉则依旧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千重园深处。

云甄夫人正支使人摆了桌椅晒着日头打牌,瞧见她就“咦”了声,道:“怎地这会来了?”

姑侄二人往常就亲近得很,云甄夫人说完紧接着又道:“也好,既来了,就陪着姑姑玩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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