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流放的这两年(106)

闫佐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么一个诡异的画面，大片的灰暗只剩闪电光亮里，陆筱的身影闪现着站在房子最边上，小半个身子已经探了出去，仿佛下一秒整个人就会毫不犹豫的掉下去。

“陆筱？！”他极度惊惧的大喊了声，飞奔过去把人拉了进来，手忙脚乱的紧紧抱住她，语气不稳的厉声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身体现在有多差？”

陆筱被动的靠在他怀里，脸上表情很快收敛消失。

洗了澡，换了身衣服，陆筱又开始坐在那个位置发呆，闫佐没敢走开，就在一旁陪着。

屋外的雨势没有丝毫减缓的意思，整个世界仿佛都蒙了曾纱，一眼望去模糊不清。

不知是天气问题还是刚才被吓着了，闫佐的心情始终平复不下来，他说：“陆筱，你现在对未来有没有计划？你跟我说说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好吗？”

“......”

“我每个晚上都会想，比如明年我们可以找个时间结婚，然后生个孩子，或者两个，我白天上班，晚上回来就和孩子玩。”

“......”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你开始和我说话，会和我笑，在我疲惫一天下来后会拥抱我，发脾气时依旧会骂我，但是我难受时你又会表现的比谁都心疼。”

“......”

“嘴上说着不屑，心里却再在意不过，我曾经在你心里明明是这样的一个人，至少曾经是的。”

长久的寂静让闫佐有些说不下去了，越美好的东西，只要你得不到，就是最悲惨的结果，很多人受不住，所谓的求而不得。

他缓慢的转开头看向别处，心里一阵阵的憋闷让他觉得呼吸都带了点疼意。

意外的是，下一秒陆筱突然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很轻，有些哑，她盯着窗外说：“闫佐，对你来说放不下的一年多，对我而言也曾无比快乐过，我说后悔遇见你，那是气话。”

闫佐猛地看向她，眼里都是震惊。

“就算时间倒退回去，回到初次相遇的地方我依旧会和你在一起。”她歪了下头，显得有些累，“但是现在这快接近一年的囚禁生活也是真实存在的，你别奢望我原谅你，我原谅不了，否则实在太对不起我自己了。”

“我这辈子已经被你毁的很彻底，什么都没了，什么也回不去了，只能这样了。”说太多话让她喘了口气，好半晌白着脸才继续道：“你信轮回吗？我是个相信前生今世的人，所以死后重生的下辈子，下下辈子，无数个轮回后的世界里，我们永远不要碰见了，我会祈祷的，非常诚心的祈祷，闫佐我不想恨你，恨一个人很累的，我也懒得一直惦记你。”

完全没有科学依据的话，完全没有可求证性的话，却让闫佐捂着胸口微微弯了腰，整个人像大病一场似得憔悴不堪。

过了会，他直起身，侧身缓慢的抱住陆筱，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声音抖得厉害，“你明明说过不会不要我的。”

再傻她都要，可他现在明明都不傻了。

闫佐难受的都想哭了，鼻子酸的厉害，他紧紧闭上眼，再不敢多说一句。

时间继续推移，陆筱手背因长期输液浮肿最后导致输液都成了困难。

某个傍晚，堪堪吃过饭，他上楼看陆筱，陆筱脚背插着针头正在昏睡，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头发好像比以前毛糙了，人似乎也只剩了一副骨架。

闫佐帮她拉了拉毯子，转身走出去。

天色已晚，霞光洒满半山，他独自沿着绿化很好的小道朝外走，走出别墅区往下，没一会在石头旁看见了一个憔悴落魄席地而坐的男人。

下巴泛着点点青色，线条分明，抬起的双目里什么都没有，往前很久还会有极浓的愤恨，现在是死寂一片，和陆筱的状态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比我想象的坚持的久。”

周沛转头闭上眼，没吭声。

那个房子他进不去，闫佐这个人他掰不倒，只能在能力范围内待在离陆筱最近的地方，陆筱能撑着他就能撑着，只要她还没回来，他就永远不放弃。

他已经忘了自己挨了多少打，起初来一次被打一次，成了每日任务一样，后来那些揍他的保镖都懒得动手了，只象征性的踹他几脚了事，偶尔的还会跟他自言自语聊上几句，再之后就变成现在这样，无人问津。

周沛每天坐地上看着对面满山的绿色发呆，很长时间脑袋里都是空白的，他甚至都没想陆筱，时间太长了，都有种要忘了那个人的感觉，但真让他起身离开这个地方，却又是做不到。

想念是个漫长的过程，将他熬的精疲力尽。

一周后，闫佐迎着庄示见鬼一样的表情告诉他，他不要陆筱了，之后的全部待处理事情都让庄示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