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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脉相思(2)

大周朝歌舞升平的表象下,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血腥气息,很浅很淡,却令人背脊生寒。

药王谷入谷的的关卡是一处天堑,两座悬崖只见有一道天然的石桥,五尺宽窄,勉强能容一人一马并排而过。声势宏大的车队在这里停了下来,宋西匆匆忙忙走到前方一探,跑回来站在马车外说道:“公子,我们的车过不去,请您换乘肩舆。”

车厢中沉默片刻,里面的人方才以一副不耐烦的口气说:“知道了。”

宋西觉得公子隐约已经动怒了。

果然,肩舆抬来宋西再请公子下车,那傲慢的人忽然问:“可有使者接待?”

宋西再次回望空荡荡的桥头一眼,有些紧张地摇头:“……没有。”

“呵。”

这人轻嗤一道,笑得寒恻恻的。宋西急忙道:“也许是施翁忙于钻研医术,没有看到府中送来的书信,也许是他忘了……老人家上了年纪,会很健忘。”

“宋西,”傲慢的公子唤了宋西一声,听声音觉得他似乎已经翘起了嘴角,语气都显得刻薄起来,“也许他收到了也看了而且没忘,但就是故意晾着我们。”

宋西神情坚定:“请公子放心,药王谷不敢怠慢您。”

司家,与大周朝存在历史几乎一样久远的高贵家族,实力雄厚富可敌国,放到哪里都是要受人景仰的,而且药王谷已经先收了一万金的诊费,宋西断定施翁不敢把前来求医的司家人置之不理。况且,这次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名扬天下的司府小公子。

芸芸众生口中那位“风流斐然,艳绝独世”的司瑜言。

“他已经怠慢了。”

司瑜言说着话走出马车,一袭白底金线的衣裳犹如午时明晃晃的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四名下人抬着肩舆侯在马车旁边,只见司瑜言直接跨步踏上去,雪白的鞋底没有沾染上一丝灰尘。他袖袍一挥飒飒落座,慵懒地一手支头,恹恹望向前方:“走。”

宋西在前面开道,轿夫们抬着司瑜言,缓缓走上石桥,银甲卫队在后面待命。

司府的人个个都非等闲之辈,不过走在这座桥上,轿夫们额头隐隐渗出冷汗,连宋西腿肚子也有些打颤。

并非因为桥底是万丈深渊,也不是因为路面狭窄难行,而是因为这座桥看似坚硬,走在上面却软绵绵的借不上力,仿佛踏在云端上一般。

宋西凝眉,不自觉放慢了速度。司瑜言抬头望着空中羽色斑斓的飞鸟,对周遭人担惊害怕的表现一点反应也没有,反而若有所指地吐出几个字:“有点意思。”

就在一行人走到桥中央的时候,忽然从对面钻出一个挑着扁担的中年男人,他左眼戴了一只黑布眼罩,只有铜铃大的右眼突在外面,看着好像随时要掉出来一样。独眼男人走得很快,眨眼功夫就与宋西狭路相逢了。

独眼龙挑着担停下,不耐烦地喊:“让让!”

宋西:“……”

司瑜言还在看越过峡谷的飞鸟,甚至饶有兴致地伸出一只手,轻吹口哨让鸟儿落到臂上,然后轻轻抚摸鸟羽。

连一丝眼角余光也不屑于施舍给独眼龙。

宋西认为独眼龙是个不懂礼数的乡野村夫,遂拿出世家风范,抱手作揖:“这位先生,是我们先上桥的。”言下之意便是先来后到,他们一行先踏上桥,独眼龙看见就该退避。

独眼龙却不承认:“谁说是你们先上桥的?”

宋西维持着温和的笑容:“在□后的人都可以作证。麻烦先生先退回去,等我们到达对岸之后,您再过桥。当然,劳您多走一趟,我们会补偿的。”说罢宋西摸出一小块铮亮的银子,递给他。

哪知独眼龙看也不看银子一眼,冷笑道:“别以为用两个臭钱就能打发人。我们同样站在桥中间,你凭什么说是你先来?老子就是不让!要让也是你们让!”

宋西咬牙:“先生……何必呢?与人方便也是与自己方便。”

独眼龙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抬起仅剩的一只铜铃大眼瞪着宋西:“说得好听,有本事你给老子方便一个!大不了今天就耗这儿了,谁怕谁!”

粗鄙不讲理的村夫!宋西暗暗鄙视独眼龙,但不好意思出口骂人,于是求助地回头望了眼司瑜言。司瑜言还在逗弄臂上小鸟,好像这一切都不关他的事。宋西无奈,只得垂首站在一侧,安安静静。

时值六月,山中的天气忽冷忽热,方才还烈日照顶,忽然一阵山风袭来,不远处乌云密布滚滚涌向峡谷,看似有一场阵雨。

轿夫们已经抬着司瑜言站了半个时辰,不觉微微冒汗,反观独眼龙却优哉游哉地坐在那里,手中捏了把大蒲扇,边摇边说:“哎呀快下雨了,我的伞呢?”他装模作样在担子里找了一番,没找着,于是“灵机一动”把蒲扇遮在头顶上,得意地望着宋西,意思是:小样儿淋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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