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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脉相思(138)

脉脉难以置信地摸了又摸,手感上还是没有丝毫改变,可是她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因为那些古怪的伤痕确确实实存在于自己身上。

幼年的记忆很模糊,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摸到过背部的疤痕,也许是触到过的,甚至还去问了师父或者裴景吾为什么,所以她记事以后才常常浸药……美名其曰是清毒强身,实则是为了掩盖背后的秘密。

她是那么信任他们,可他们除了欺骗是真实的,那些兄长亲人般的关爱实在难辨真假。她也是大夫,如果留心一下所谓的药浴配方,一定能发现端倪,可是她太相信药王谷的每一个人了,这么多年,她居然从未起过疑心!

还好她通晓医理,他们配的药能掩盖形迹,她就能反其道行之,配出一剂显露真相的药来。只是这苦药仿佛从肌肤渗透入了五脏六腑,她嘴里心里甚至眼里都是苦的,浑身像被腌渍在苦水里,遍体鳞伤,眼睛也涩得欲哭无泪。

收养她的“慈祥”师父,“好心”替她上药的景吾师哥,“全心全意”爱着她的司瑜言……他们好像一夕之间戴上了厚厚的面具,让她分不清真情假意。或者她错了,其实他们只是摘下了伪善的面具,露出了可恶的真容。

等她良久回神,才惊觉两颊都是冰凉凉的,匆匆抹掉眼泪,她披上袍子开门唤人:“水冷了,换桶新的。”

婢女们抬了桶出去,她走到窗边洒下几颗草籽,很快又引来了那只不起眼的雀鸟。

司瑜言入夜回来,见到公主院前挂着两盏红灯笼,不禁会心一笑,径直跨院入了寝房。

宫廷的礼仪她学得不精,只知道挂灯笼就是要见他的意思,她日日都让人挂起茜纱红烛的灯笼,因为她时时刻刻都想他。

进房便看见她光脚踩在地上,拿一枝嫩竹逗滚滚,笑得还是和从前一般:“过来,滚滚过来。”

太阳落山热气也散了,夜里凉爽,滚滚白日睡够了如今腹中空空,食物又被脉脉拿着不给,急得摇头晃脑地凑过去,扬起爪子抓扯竹枝。脉脉站直了抬高手偏不给它,笑得咯咯咯的。

滚滚努力了半天都拿不到,笨重的身子失去重心跌下来打个滚,撞到脉脉的小腿,害得她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司瑜言眼疾手快过去扶住她,然后板着脸单手提起胖乎乎的熊兽。

滚滚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抬起两只手爪捂住脸,一副掩耳盗铃的模样。

“三天不准吃饭。”他轻描淡写就给滚滚判了“极刑”,然后喊来宋西,让小奴把“罪大恶极”的案犯带了下去。

宋西吃力抱着滚滚,带着一对“自作孽不可活”的鄙视眼神,把熊兽弄了出去。

司瑜言解决了会分散脉脉注意力的一切东西,满意地回头,正好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

她不知盯着他看了多久,好似有些出神了,眼珠一动不动,瞳孔都微微发散,就好比看透了他的皮骨,视线飘忽到了他身后的遥远世界。

他低低地笑,俯首而下的时候闻到她身上淡淡药香:“今天浸药了?”

“嗯……”她缓慢回神,抬头直视他的眼睛,目光灼灼害他不自在起来,“难道我又更好看了?”

他假装扶额,故作叹息:“我一日比一日更美,你却……”他略带嫌弃地打量她,“一天比一天更胖。”他笑着去摸她的腰身,“来让我看看,多久长成小胖猪。”

脉脉被他挠得痒,一边笑一边躲,本来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打闹累了,他抱着她躺下,她趴在他胸口,指尖儿隔着衣裳摩挲他伤疤的位置。

“言哥哥,心痛……是什么感觉?”

他以为她是在说以前的旧伤,便摸着她滑顺的头发,淡淡道:“好比一根刺横在那里,拔不出来也不会消失,不敢随意动作,扯到会痛,寝食难安。”

脉脉摸着颈间那片仿若珍珠却薄如蝉翼的宝贝,眼泪差点掉出来:“心痛好难受。”

这个物件儿是从他胸膛里取出来的,他从前饱受心痛的折磨,如今这份痛却好像转嫁到了她身上。如鲠在喉,日夜折磨,寝食难安。

“别担心,都过去了。”他笑着安慰她,牵起她的手指在唇边亲吻,“我们以后都会好好的。”

他从来不是轻易言败的人,北岸的人设计要毁了脉脉的未来,他就再给她创造一片将来的安宁。家主在位,他纵然受宠但权势有限,但他可以先剪除二公子和三公子这两个威胁,等到无人能与他比肩,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到时“请”家主易位,南岸的所有权力都将落在他手中……

弑父他倒不至于,但对于这个仅给了他血脉,又逼死了他母亲的父亲,他不介意采取一些严厉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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