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致遥远的你(49)

作者: 地黄饮子 阅读记录

两名教授指的是岳芪洋父母,那名讲师是黎糯的爸爸。

后来她回想起来,当时急诊抢救室赶到的群中,肯定包括了岳老、岳归洋的父母和岳苓洋的父母,可她只记得岳芪洋。

不仅因为同为孩子她本能地关注他,还因为他们同时躲一幕帘子后方,对着帘子前面抱头痛哭的亲们瑟瑟发抖。

这是继城隍庙之后黎糯生的第二个记忆,而第三个记忆,还是关于他。

他们亲的大殓仪式由校方出面办理,由于事发时属于出差时间,算作因公殉职,又碍于岳家的因素,大殓办得异常隆重。

那天龙华殡仪馆最大的告别厅,挤满了前来送别的家、亲属、同事、朋友和学生,甚至还有媒体也来凑一脚。

媒体的目光永远聚焦特别的地方,比如孤老、遗孀和可怜的孩子。

黎糯还小,不懂事,套着黑色的棉袄,亦步亦趋跟妈妈后头。妈妈鞠躬她亦鞠躬,妈妈抹泪她亦抹泪。

她只是寻找了一下掉地上的手绢,再一转身,妈妈不见了。抬头,只看到两名陌生的叔叔向她走来。

“小朋友,能告诉叔叔叫什么名字吗?”其中一位问道。

“黎,黎糯。”她怯怯地答。

那名叔叔对旁边一位点点头,轻声说了句:“很好,死者女儿。”

然后又弯下腰问她:“爸爸死了不难过吗?”

“什么叫难过?”她不懂。

“难过就是,再也见不到爸爸……”

“乱讲,爸爸不是睡那里嘛。”黎糯小手一指前方,“为什么见不到?”

叔叔笑笑,说:“小朋友,爸爸睡那里就是死了,死了就是见不到了,的爸爸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仪式结束后他就会化成粉末。”

这些家里没和她说过。她一愣,“哇”地嚎啕大哭,全然没有发现陌生叔叔立即端起相机一阵狂按。

突然手臂被用力一拉,跟着就被拽着带到了大厅的角落,藏花圈的后面。

定睛一看,原来是急诊室遇到过的哥哥,还穿着校服,初中生模样。

见是看到过的,她又自顾自哇哇大哭起来。

“别哭了。”他说。

她不听,继续哭。

“别哭了。”他又说。

不管,她就是要哭。

忽然头顶上一热,一双并不是很大的手轻拍着她的头。睁眼,哥哥已蹲下|身,定定望着她。

“的心情都懂。哪怕不说话,也懂。哪怕不哭,也懂。所以,别哭了。”

黎糯呆呆瞅着他,点点头,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水。然后她发现,他的脸上也有泪水,便伸手替他也抹了一把。

哭得累了,她扯扯他校服的衣袖,说:“哥哥,想睡觉。”

参加大殓的群散去,家们四处找寻两个孩子,直到排排花圈撤下,才发现了他们。

他们坐地上,靠着白墙。

岳芪洋睡着了,黎糯也睡着了,躲他的臂弯里。

大们一见两个小身影,没有叫醒他们,只是立马又红了眼,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真是同病相怜的孩子。”

黎糯抱着手机,缩厕所里睡了一宿。

寻房的护士对她无语,不过反正她这样妨碍不到谁,便也没叫醒她。但第二天早交班的时候,她分明听到了夜班护士姐姐抱怨:“那个xx床的女儿睡了一晚厕所,寻房时吓了一跳。”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服侍完妈妈,去找岳归洋吃午饭。

不似她的轻松愉快,岳归洋整个看着忧心忡忡。

她问:“怎么了?”

“黄芪昨天貌似云南出了点事……”他边说边看她脸色,“知道么……”

“知道啊。”爽快的回答。

额?知道还吃得这么开心?

“不担心?”

“他没伤到还担心什么?”

“啊?”岳归洋惊讶了,“昨天打他电话,不接。发他短信,不回。怕这次凶多吉少,都不敢跟爷爷提起……”

“那是他懒得理好吗?”

黎糯翻出短信请他过目,说:“这下放心了吧。”

“靠!”他立马拍桌子,“真没看出来这小子如此重色轻哥!看他回来不掐死他!”

“不过话说回来,看们这一来一去的,仅能用一词形容啊。”岳归洋说。

“什么词?”

“心有灵犀。”

黎糯呛了口汤,一阵狂咳,心里倒是意外有丝甜意。

黎妈妈最近几日开始神智欠清,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醒来时又饱受疼痛煎熬。且无法进食,生命靠补液维持。

这天,医生查完房,便把黎糯单独叫去了办公室。

她给妈妈盖好被子,深吸一口气,接受宣判。

果然,他们要说的是:“病就是这几天的事了。肿瘤晚期的病们不建议有创抢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