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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姬(200)+番外

李光远道:“为什么非要科举?”

青霞先生道:“因为她是帝姬,将来要承大统掌天下,她早晚要接触朝堂,还有什么比亲身进入朝堂更好的学习机会呢?”

李光远默然一刻,道:“可是她是个女子,让她顺利过了科举,她会不会疑惑猜到什么?”

青霞先生道:“她不是号称读书考状元吗?想来也是对自己有信心才口出狂言的,有什么好疑惑的你让她过了挂个末等就行,又不是让她案首。”

这话似是带着赌气,李光远心道,那丫头号称读书考状元,哪里是对自己有信心,分明是笃定自己不考才口出狂言的道:“此事非同小可,也极其容易出问题,待我仔细斟酌,再谈吧。”

青霞先生也没有要他立刻答应,此事干系重大他也知道,当下便裹上斗篷告辞了,李光远在门前送走了青霞先生,忽觉得脸上些许湿意,当然不可能他与青霞先生谈的兴浓流泪,李光远伸手探了探夜空,风中夹杂着雪丝又要下雪了。

李光远眉眼展开笑意:“今年的雪比往年都多”说罢裹紧了衣衫款步回转,想着炉子上的好酒,案头的好书,温暖的室内,灯下雪花,这才是人间极乐李光远迈进室内,一面解下斗篷,走向炉火拿起酒壶咿,触手似乎李光远不由将酒壶晃了晃,并无半点声音,其内已经空空。

难道方才喝完了?这酒是他特意让人从京城捎来的,或许以为浅尝辄止,其实难自禁不知不觉喝完了李光远扭头看外边喊了声来人:“把眉寿再拿些来。”

外边伺候的小厮很快就进来了,手里拎着一个酒坛,神情迷惑,道:“老爷,这酒坛的酒已经没了啊。”

没了?李光远大惊伸手接过晃了晃,果然空荡荡,道:“这怎么可能?”

小厮想到青霞先生到访,提醒道:“或许老爷与青霞先生多喝了几杯。”

李光远道:“我怎么舍得给他喝。”

小厮汗颜。

李光远左手拎着酒壶,右手拎着酒坛,再三确认自己绝没有多喝这么好的酒他怎么舍得喝多,那岂不是牛嚼牡丹,于是大怒:“谁人偷我的酒?”

小厮心想谁敢来知府衙门偷东西,偷的还是酒,大人您的确是喝多了。

雪丝渐渐变成了雪粒子,随风打在窗户上沙沙响,六道泉山下的一点灯火的草堂越发显得简陋渺小,内里有瘦小的学子冬夜苦读,衣衫单薄,不时的搓手跺脚取暖,这足以演绎出一个能流传千古的故事,比如凿壁借光,悬梁刺股之类,但事实上

草堂虽然简陋,但足足摆了四个炭盆,地上铺着浓密的毡垫,以至于窗户不得不开半扇免得太闷热,角落几案上还摆着一盆水仙花,夜色明亮的灯下正怒放,室内香气袭人除了花香还有菜香酒香。

一张宽大的几案,一边摆着笔墨纸砚,一边则摆着茶酒两碟冷盘小菜以及一大盘子薄皮鲜牛肉,旁边则是一方小火锅咕嘟咕嘟沸腾着

少年虽然穿的普通的长袍,但也可见棉絮填足,根本不会破衣寒衫过冬,相反额头上还有细汗薛青放下手里的书卷,皱眉抱怨道:“能不能不要摆这么多炭盆,热死人了。”

几案另一边歪躺着四褐先生,先伸手从桌子上的冷碟里摸到一颗豆子,然后人才坐起来将豆子放进嘴里嚼着,道:“学生,你知不知你这话说得多少人听到了想打你。”

薛青道:“因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吗?因为我吃穿不愁衣食无忧就不能抱怨吗?先生,这是不对的,如果我现在过的很凄苦,我不会抱怨,我现在过的好,抱怨也是没有错,因为这都是事实,说出”

四褐先生举手道:“学生,先生我错了”将面前的酒壶推向薛青,“请你喝酒。”

薛青看了眼,嗅了嗅,道:“你从哪里偷来的酒?”

四褐先生哼了声,道:“什么叫偷我捡来的。”

小小的酒盅里倒了浅浅一杯。

四褐先生将酒壶收起,大方的摆手:“分你尝尝,不用客气。”

薛青端起小酒杯一饮而尽,略回味一刻,点头道:“还可以,比你以前捡的强。”在捡字上加重语气。

四褐先生道:“凑合吧。”自己干脆对着酒壶喝了起来,间或从小火锅里涮一块肉吃的有滋有味。

薛青继续专注的低头看书默读,忽的听四褐先生嘿嘿笑起来,凑过来道:“明年二月就要县试了,你准备怎么样?”

这一个准备怎么样对于薛青来说可以两种理解,为考试准备的怎么样,或者你身为一个女子要准备怎么样。

薛青放下书卷,移过来也夹了块肉吃了,道:“先生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虽然我不能参加考试,但我会按照考试的题目写出文章,然后让考官评判,如果他说我能过,那么这也算是你教好了你就没有失败,不用还我的束脩。”

四褐先生看着她道:“我谢谢你啊。”

薛青又捡起一块肉放进锅里涮了涮,道:“先生,你要学我说话也没问题,但我告诉过你,在我的家乡,我谢谢你啊连起来说并不太礼貌哦。”

四褐先生一拍桌子道:“谁愿意学你这些乱七八糟的家乡话吃什么吃,把筷子放下,让你晚上读书不是吃东西我吃东西怎么了你要在任何环境下都能读书做到不管外物我自岿然不动还有,为什么都是牛肉,羊肉才最鲜我要吃羊肉”

薛青将涮好的肉不紧不慢的吃了,这才挪回去继续拿起书卷,低头道:“因为我不吃羊肉。”

四褐先生哼了声,嘀咕嘀咕一连吃了几口肉,看着读书的薛青,忽道:“春秋你读完了”视线落在薛青手中的书卷上,“就用尊者讳,敌不讳败,为亲者讳,败不讳敌写篇文来我瞧瞧。”

薛青笑道:“这就要开始准备考试了?先生你压力大啊。”

四褐先生呸了声,道:“不要油嘴滑舌,快写来。”

薛青便取了笔墨纸思索,一面开始提笔落字,在一盘牛肉快要吃完的时候停笔道:“写好了。”

四褐先生将衣袖卷了卷接过低头看,看罢神情似是激动却没有说话。

薛青道:“先生,是不是写的太好,你很激动?”

四褐先生将纸拍在桌子上,抽出戒尺,道:“写的什么狗屁起来,去给我爬六道泉山三次。”

薛青道:“先生,我第一次”

四褐先生啪的打过来,道:“第一次也不行,太丢人了。”

薛青道:“哪有那么差劲”又嘀咕我当年政治议论文成绩很好的之类的话,起身扎紧了棉袍,又道,“写的不好你好好教啊,体罚什么的不好吧应该激励”

四褐先生道:“惩罚也是激励,你以后每天都给我写两篇,写不好,功夫加三成我看你进步快不快,什么激励能比上这个人都是最爱自己的,为了不让自己吃苦才是最大的激励。”

薛青道:“谬论”虽然如此说还是走了出去,也不用灯笼向雪中一片漆黑的六道泉山而去。

四褐先生这才出口气,看了眼扔在桌子上的文章,几分嫌弃道:“这么烂,怎么拿案首。”又喝了口酒,想着那两个人的谈话,不屑的撇嘴,“既然要考当然是要案首啊,末位谁稀罕。”

旋即又嘿嘿笑起来,“还想着不参加科考看你到时候被弄进考场惊讶的傻不傻还有得了案首,紫霞先生惊讶的傻不傻”想到众人皆傻唯有自己聪明,顿时更加得意的笑起来。

“先生,你傻笑什么?”

薛青的声音突然从外边传来。

四褐先生吓了一跳,气道:“你干什么?”

薛青指了指屋门后的竹杖,道:“我忘了拿这个了”。

四褐先生呸呸几声,在后羞恼的道:“装什么可怜,就是废了一条胳膊也得给我爬上去”然后又微微一怔,这个薛青功夫已经精进如此,转回来自己竟然也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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