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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乐无穷(119)

沐乘风亦回礼:“刘大人,幸会。”他随意看了看刘裕身后的人群,还没开口问及淮南王,刘裕已经主动道:“王爷思女心切,适闻郡主贵体抱恙,所以昨日便出城去接郡主回府,想来是这样跟大人在路上错过。王爷对不能亲迎大人感到十分过意不去,所以托下官转告大人,等他回来再设宴为您接风。”

沐乘风面色淡然看不出情绪好坏,道:“无妨。走罢。”刘裕点头:“是,王爷命人在王府收拾了间园子给大人,请。”

左芝在车里听见正要开口拒绝,不料沐乘风却已答允:“王爷热忱好客,等他回来在下再行拜谢。”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淮南王府。左芝兀自托腮生闷气,埋怨沐乘风是个榆木脑袋。

身为一只肥鸡,不要命地住到黄鼠狼窝里去。木头你是羊入虎口呢,还是送上门给人宰呢?

安闲堂。

这里是淮南王府最好的园子,前后十一间房,植有松竹两百株、梅花五六十株、杂春花近百株。翠色浓荫,锦绣嫣红。为了接待远道而来的钦差,堂内到处摆满了水仙,窗台廊下无一例外,走进门便是馥香袭人。

沐乘风刚把左芝送到安顿好,自己就匆匆带着刘裕出府,去库房探查现场。安闲堂本来有四个大丫鬟四个小厮八个粗使杂婢伺候,淮南王知道沐乘风要来,还特意拨了两个年长的嬷嬷来此。左芝带了莺儿鹭儿随行,懒得与黄鼠狼家的丫环婆子打交道,把人扔给两个丫头训话敲打,自己在园子里乱转起来。

十年不遇的大雪波及南楚整个疆土,纵是温热如淮州,如今地面都还留有残雪冰晶。左芝小心翼翼地走在碎石小径上,碰到小水洼就踮起脚跳过去,厚重的锦衾披氅裹在身上,使她看起来就像只笨拙的小鸭子。

梅花半开半谢,春花结起花苞。左芝在迷眼花林里越走越深,冷不丁后背起风,仰头看到数只雀鸟一拥朝着前方飞去。她回头想看是否有什么东西驱赶鸟群,却只见到自己的足印。

前方,断断续续的笛声飘来。

左芝起了好奇心,循声而往。乐音渐渐清晰,开始听觉得清亮如笛,可走进了又觉得不像笛声,似乎带着埙的低沉哀叹。

拨开一枝染雪残梅。左芝看见一名男子,背对着她站在茵茵软草中央,脚边落下一群雀燕,纷纷埋头啄食地上草籽。

长身修竹,姿影风流。左芝恍惚一瞬仿佛看见了沐乘风,她揉揉眼睛再看,终于瞥到男子的半鬓霜华。

好像……是个老者?

男子唇边有个四五寸长的如玉物件儿,发出悦耳声音的正是此物。左芝不知不觉放缓了脚步,悄悄走近都不敢大声说话,怕惊扰了这片祥和景象。倒是男子听见脚步声顿时停下,乐音戛然而止。他转过身来。

左芝吐吐舌头,开口想打招呼:“大……”

看清男子面貌,剩下的“叔”字左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的舌尖卡在牙关,进退不是,配上她瞪得圆溜溜的可爱眸子,倒像是被吓得瞠目结舌。

男人没有被陌生人打扰的不悦,亲切玩笑:“怎么了?我长得很吓人?”

“没、没……有。”左芝好不容易把舌头捋直,吞吞吐吐说:“你长得很美,我……我都看呆了。”

虽然情人眼里出西施,左芝从来认为沐乘风是世上第一的美男子,但是见到眼前人,她还是不得不承认,世上有比沐乘风还美的男人。此吹笛人容貌阴柔秀美更胜女子,如无瑕羊脂暖玉,而且比起沐乘风来多了几分温柔,还有神秘沧桑。

他是那种让人看不清的男人,不止是年纪,连眸中那汪柔情下掩盖着什么,也没人琢磨得透。

男人对她的赞美付之一笑,转而伸手拿过一钵草籽递来:“要喂么?”

左芝脸颊发烫,懊恼着刚才不该如此直白地夸奖一名陌生男子漂亮。因为这样的称赞在大多数男人看来,非赞是贬。她默默抓起一捧草籽,一粒粒扔给啄食的雀鸟。

男子视线落在她披氅的海棠花上,不露痕迹地勾勾唇角,开口问:“你是东晋侯府左家姑娘?”左芝惊讶:“你怎么知道!”

男子含笑:“猜的。”

“这也能猜到?”左芝讶异又惊叹,想了想又释然:王府的人都知道我相公要来,钦差带家眷出

行十分常见,许是由此猜出了也不稀奇。她道:“我叫左芝,你呢?你是王府的什么人,怎么称呼?”

“你唤我先生罢。”

男子说罢又拿出那件乐器,放到唇边吹奏起来。遍地雀鸟似乎也是爱乐之人,不约而同扬起脑袋望着他,叽叽喳喳似在鸣唱。左芝盯着那短短的像笛子般的东西,懵懂问:“这根短笛是什么做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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