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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做,二不修(163)+番外

梅长远凤目含笑,用手揉了揉男孩儿头顶,道:“咱们的小师弟。”

梅长远劝说他们的师傅收小男孩儿为徒,老人爱好风雅,弟子姓名也要取诸如梅柳等雅致的名号,所以他给男孩儿取名篱,取傲菊之意。

古篱是梅长远捡回来的,也几乎是由他一手带大的。衣食住行,处处有梅师兄帮他打理为他操心,从未有人对他这么好。

梅长远温和良善,不是因为自身高贵而对低贱卑微产生了怜悯,而是发自内心的柔情似水。他会在寒冬腊月给穷人家送去冬衣炭火,他会在洪涝旱灾收留饥民、熬粥施药,他每每遇见卖身葬母之类的可怜人,都忍不住赠银相助。即使他知道这些人多半是江湖骗子,可他还是说“宁纵勿枉”。

甚至,他还能通鸟兽之灵,能与百兽飞禽言谈。每当他在山脚吹响口哨,群鸟飞来,羽毛五彩锦绣,织就超过凤凰当空的胜景。

每每见此情景,古篱都会被震撼。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胜过梅长远,从来没有一个人会比他还完美。

那十多年的朝夕相处,对于梅长远和柳逸来说不过是同门之谊,再多就是兄弟之情。可对于古篱,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他心中早有了一尊神像,风华绝代无人可及。

“师弟,过来我教你驯鸟。”

“吹响这个骨笛,鸟儿便会来了。”

“不同的笛音会引来不同的鸟儿,有时是画眉有时是黄雀……”

“笛子送你罢,好好练。”

手中骨笛已经被摩挲得不见丝毫粗粝,宛如一管羊脂白玉,就像梅长远一样温润。可惜赠笛的那人自从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日同样是皑皑大雪,梅长远说去后山踏雪赏梅,清晨出去直至黄昏方回,归来时手拈红梅唇角含笑,眼里闪耀着从未见过的激情。

古篱端来温酒给梅长远暖身,他小口啜着甜露,眼含憧憬。

“你拈花浅笑,我把酒言欢……长相厮守,大抵如此罢。”

此言一出,古篱当时便僵住了,犹如漫漫大雪落满全身,可心中那团火焰,却跳得恣意狂放。

长相……厮守?

心跳噗通快要迸出这具躯体,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受到体内这般热烈的涌动。

等他平复心绪回首想问个究竟,梅长远已经在醉意微醺下沉沉睡去。

有些东西不去触碰便罢,若是不慎撕裂一道小口,里面的东西哗哗流出,再也不复从前。

可惜,这些都是一厢情愿而已,数日后雪停了,古篱方才领悟梅长远当日所言是为了谁。

“师弟,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和师傅。”

梅长远临走前,纵然心有眷念,还是敌不过陷入情网的炽热,毅然追随女皇而去。他不厌其烦嘱咐柳逸和古篱,道别的话说了一句又一句。

柳逸脸色稍显凝重,也再三叮嘱他入了宫小心,只有古篱一言不发,漠然看他远去。

阔别之后,古篱把自己沉浸在繁冗复杂的古书术数当中,凭他的聪慧很快便让老师傅再无可教,只赞他是百年难遇的奇才,是座下最聪慧的弟子。

只是,老者驾鹤西去前也说:“你们三个各有所长,却也各有缺点。长远太心软,阿逸太中庸,而阿篱你……太执着。”

执念一生,就仿佛扎根心底的一根刺,拔出来会血流不止,所以只能任由它疯了一般蔓延狂长,最后完完全全把自己包裹起来。

再次和梅长远联络上,是在三年之后。一只喜鹊带来了消息,一喜一忧。

梅长远先告诉古篱,他有了一个女儿,刚刚出生不久。然后他也提及了近段日子宫里发生的诡事,感觉不大对劲,希望尽快见他和柳逸一面,有些事情可能要托付于他们。

谁也没有料到,经年一别,竟是生死殊途。

当古篱和柳逸去了大都皇宫,见到的是方才被屠倒在血泊中的梅长远,还有刀锋之下的婴孩。

纵然柳逸师承隐门医术卓绝,却也回天乏力,眼睁睁看着梅长远死不瞑目,眼睛还望向婴儿的襁褓。

古篱亲手覆上他的眼帘:“你且安心去,这里有我。”

他拔剑屠尽当时在场众人,把幼年情岫交给柳逸带走,他还杀了只野猫剥皮砍尾,充做“孽婴”交给那群豺狼虎豹。自此以后,他受封国师,暗中和女皇联手,布局十多载,终于一举除去萧子何,灭他萧氏满门,为梅长远报仇雪恨。

大仇得报,心里却好像也空了,好比失去支撑的藤蔓,倒地不起。

这个时候,他意外发现那名女婴已经长大成人。

“咕咕你来啦!”

“咕咕我要吃杏子。”

“咕咕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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