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欲成魔(208)+番外

“好！”温润而欣慰的声音，感觉自己被抱得更紧，再次飞了起来。

再睁眼只见一轮红日，没有刺眼光彩，只有淡淡橙黄光晕，缓缓西沉。

举目看去一片蔚蓝，海风带着微湿的暖意，我往凤南风怀里钻了钻：“这里是？”

“流星谷。”凤南风将我搂得更紧。

环顾四周，正在一片树林尽头，凤南风抱我坐在一块大石之上，之前一直听说挽卿林建在黑龙海附近的山头，没想到流萤树林的尽头，竟可以看见大海。

“落儿，你的头发？”凤南风欲言又止。

我低头看肩上长发，不知何时已经变作花白，条件反射般摸摸自己的双手，没有皱纹，却是轻轻触碰，便掉下一层皮，不着痕迹的将双手敛在袖中，带上一直随身的手套，轻轻笑道：“你不是奇怪前些日子我去了哪里？影休将我送回两百年前，想要改变修国已灭的事实，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是么？改变历史？”凤南风更是不解。

我深吸一口气，鼓足力气解释道：“我修国有修灵，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我们很容易办到，只是，好像什么都未改变呢……”

“要改变作甚？改变历史，我岂不是再碰不到你？”凤南风嘲讽一笑，抚上我的长发，“为此搭上两条人命，还有你一头黑发，影休失策……”

“你都知道？”这次轮到我疑惑，抬头看他，他理所当然的点头。

“真好，什么都不用与你解释……”已经，没有力气说那么多话了……

凤南风轻轻吻上我的额头，“落儿什么都不需解释，如今你只是我的落儿便对了。”

“嗯，”我靠在他肩头，没有力气支撑起身体，身子缓缓下滑，眼前物事慢慢模糊，“我只是你的落儿，不是修芊澜，也不是余安落，我就是我，我只是我，不该背负他们的仇恨，他们的使命……”

失去许久的知觉又慢慢回来，体内有什么在争斗着，厮打着，这种感觉，好熟悉……好像许多年前，他们就打斗过……

脑中一时空白一时清晰，感觉到凤南风握住我的手，想要抽出，也是无力，听到耳边的问话：“刚刚柳墨依打你一掌，可有伤到？我看脉息还正常，只是有些虚弱，落儿该好好休息了。”

“嗯，我没事，休息片刻便好。”是柳墨依的一掌啊，她怕我伤到天星吧，现在，天星应该早就施完幻术了，离家多日的战士们，该回家了……

海天一线之间，红日已被遮住半面笑脸，周围云彩如被火烧，绯红一片，映得海面波光潋滟，我的生命，也曾这般美过……

“落儿，若是你不喜欢宫里的生活，我们还是在这里隐居可好？”

“不，你是太子，要做凤王，你有你的责任，你不止是玄月了……”

凤南风身子一抖，我又与他贴近几分，暖暖的气息喷在颈间：“可我愿意只做……”

“不，”我打断他的话，“凤南风便是凤南风。”

听我这样说，凤南风沉默不语，耳边只余风声呼啸，抬眼见海雁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盘旋几圈又鸣叫着振翅离去，体内两股力量斗争愈盛，仿佛要将灵魂撕扯开来，眼皮愈重，可以，休息么？

温厚的大手抚上脸颊，痒痒的，随之而来的却是愈来愈盛的颤抖，脑中迷雾随着颤抖有所消散，却还是混沌，听到耳边绝望的呼唤：“落儿，落儿，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了？睁眼……快睁眼看我……”

睁眼，谁哽咽着让我睁眼？

我费力抬起眼皮，凤南风的脸似乎比晶莹胜雪，却满是慌张，我给他一个放心的微笑，轻叹一口气：“我没事，呵呵……”

“落儿……”

“草木一春，人生一世，你说为何我就不同呢？我本就不该存活于世，如今也还这世界一个平衡，只是，凤南风，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

“什么平衡，落儿你说清楚可好？”

“我说，我爱凤南风。”

凤南风蓦地平静下来，身子又暖上几分，意识却更加飘零，耳边传来柔和的低喃声：“落儿，凤南风，永生永世，只爱你一人。”

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此生我占据别人的身体，带着残破的灵魂，不是修芊澜，不是余安落，或许便是为了与你相遇，相爱，只可惜……无缘相守……

可是，够了，我活了两世，得到两世的爱，够了……

徐徐睁眼，绯红夕阳不知何时退去，只见弯弯弦月静挂半空，弦月银光下，慢慢浮现一个个幸福笑脸，在父王怀里撒娇的修芊澜，拉着余安落在上学路上的玄夜，和芷晴嬉闹玩乐的影休，啃着桂花糕心满意足的小幽……